都能憐惜的女孩兒,心思細膩又敏感,會心疼他也是理所當然。他花了那麼多年才讓這個小姑娘不再多想,不會有寄人籬下的懼意,放下心裡的心結,如何會不明白妹妹所想?故而又捏了一把她的臉:“男孩兒和女孩兒本就不一樣的,你既然身為女兒,便做個好好的女孩兒,如同師孃一樣,便是我的大幸事,當然,還是容小子的大幸事。”

黛玉聽到容嘉的名字,臉一紅,不再說話。

“轉身,頭髮亂了,我給你別一別。”林沫的手纖長又靈敏,結果妙荷遞上來的別子,便替妹妹弄好了頭髮,他像是回味一樣地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先前沒有妹妹,也覺得很是可惜呢。如今有了你,你嫂子又有了身子,忽然也就覺得,此生再無憾事了。”

黛玉聽他的語氣頗是傷感,不覺掩了自己的神傷,笑著安慰他:“哥哥不常說自己有凌騰青雲之志,要還陛下一個乾淨吏治?那個不算憾事?”

“那不一樣。”林沫笑了,“那是我拼盡一生所要達到的目標,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不會允許這是成為憾事。”

他的聲音已經沒了少年的清亮,卻帶著青年人的沉穩與豪情,含著笑意說出來,聲音不大,還帶點清冷,更像是一個誓言。

黛玉止不住眼淚。她終是明白,這個哥哥,同寶玉這種人不是一類人,但同北靜王、馮紫英這樣的風評不錯的也不是一路人,他在一條註定孤獨又崎嶇的路上在走著,還不肯回頭。容嘉尚知道要因為容明謙的告老還鄉留在京裡為容家的未來拼搏,而林沫,他爭權奪勢,為的卻不是那些。

他愛惜性命,連個風寒都要自己開藥好好養著,卻不怕死。他愛惜權勢,樂意去揣摩上頭人的心思想法,卻不怕得罪權貴。

這個人是她的兄長。同她執意與江南世家為敵的父親一樣,是錚錚鐵骨的好漢子。

黛玉道:“哥哥,你想吃什麼?”

她能這樣照顧哥哥的時候,也沒有幾年了。日後嫁了人,便是關係親近得如同一家的容家,也是不一樣了。

“再過幾日,姨夫就要上京述職了。”林沫道,“他在山東得罪了不少人啊,此番回去,又是告老還鄉,想來能輕鬆些。”不過半刻又道,“其實姨爹這個人,便真有人去找他的麻煩,他也不怕的罷!”

黛玉知道自己一個女孩兒,聽自己未來夫家的事不太好,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林沫在那兒絮絮叨叨地,卻沒有去打斷他的意思。

林沫成長為如今這樣的人,同他幼時接觸到的長輩的教養,實在是分不開關係。她想起為林海守孝那幾年,林沫丁憂在家,教她一個女子能在一個家庭中擔當怎樣的角色,叫她醍醐灌頂,一邊害羞,一邊要覺得,也要成為那樣的女人,才不枉費哥哥的教導,才不丟林家女兒的面。

如今,到了這個年紀。

林沫伸出手去,環住了妹妹香軟的身子,片刻後鬆開:“別怕,我在這兒呢。”

我永遠都在。

黛玉終於哭出了聲。

林沫安心地養著傷,水溶卻是一個頭兩個大。那晚的口中,他同林沫同時遇刺,還失手殺了仇都尉。皇帝當然不會去拷問重傷的林沫,卻把他叫到了後殿,也不問他,好茶好點心地叫人送了上來,吊得他七上八下的,才問了出來:“靖遠侯如今傷勢養的如何?”

“會皇上,靖遠侯自回了京,便一直在家養傷,微臣也不曾見得他,他如今是什麼情況,微臣也不太明白。”水溶小心翼翼地回答。

皇上埋頭批著摺子,隔了片刻才道:“你膽子倒挺大的。”

“微臣惶恐。”水溶連忙答道。

皇帝抬起眼皮掃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同泰隱那點子事,真當朕不知道?泰隱傷成那樣,你又沒病沒傷的,一個草包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