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氏倒是乾脆:“咱們做人要厚道,當初你若是想要娶個宜室宜家的,咱們也犯不著去高攀孔家。既然原先就是要仰仗孔家的名聲地位,想要一丁點代價都不付出,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你先生教給你的禮義廉恥都忘乾淨了麼?”

林沫咋舌,悄悄往後看了眼,林澈窩在後面拼命給他使眼色,他看不懂,急得也往後頭眨眼睛,叫林白氏瞧見,兩個人都被拎著耳朵去抄家訓了。

黛玉聽說嬸孃一來就罰了哥哥,也有些不自在,想著這個嬸孃會不會太嚴厲了一些,誰知林白氏對她卻極為和顏悅色:“這便是侄女麼?”拉著她的手道,“你父親比我們老爺這邊要年長一些,原先他高中探花的時候,我們家太老爺也在京裡當醫官,還給我們老爺寫信說你父親風度翩然,將來是有大出息的。如今一晃也這麼多年過去了,探花郎的女兒都這麼大了。”

黛玉想起父親來,忍不住心裡泛酸,但轉念一想,嬸孃的夫婿也沒了,不覺一陣悲涼感湧上心頭:“我小的時候,有個籟頭和尚道我們家裡來,說我們林家是……不想竟叫他說中了。”

林白氏道:“什麼和尚道士的,說的話有什麼用?我只知道你父親是鞠躬盡瘁,到去世前還在幹著自己的差事,皇上都嘉獎過的,我也知道我們家老爺、還有幾位大伯小叔們,他們救了人,山西人都知道我們林家人!我是婦道人家,也知道他們讀了一輩子的書,不就是為了保家衛國麼?咱們家人不學拳腳,文人也有盡忠盡孝的法子。我這麼多年地熬著,可若是再來一次,我依然是要給老爺收拾包袱送他去山西的。”

黛玉默然無語。

“人命在天,活多久是老天說了算,可是怎麼活是自己選的。我們是沒他們小子爺們的能選的路多,可是活得高興舒服,也是要自己的心說了算的。”林白氏笑道,“沫哥兒小時候還有個跛足道士上門說他在塵世裡頭活著是禍害要渡他出家呢,老爺他們辦喪事的時候還過來說,都是被沫哥兒剋死的——可是如今他是你哥哥,你們也處了這麼久,你看到我們沫哥兒做什麼傷天害理禍害人的事情沒?”

黛玉心裡大駭。

她原以為什麼籟頭和尚跛足道士的只給她說過命,原來哥哥也……她聲音都抖了:“叔父大人的事情,哥哥他——”

“是族裡頭長輩們一起決定要去的,山西那會兒是個不大好的官管著銀兩,才一個也沒回來,都是老爺們自己選的路,和沫哥兒有什麼干係?若是說沫哥兒八歲就能克得山西地震,他怎麼不把那胡說八道的道士給剋死先呢!”林白氏說得擲地有聲。

黛玉心裡這才舒服了點:“那個道士怎可如此說話!哥哥心裡該多傷心。”這比當初說她的“若不出家,則除了父母以外,其餘外姓一個不見”嚴重的多了,誰被個不認識的人說克父,心裡都不會好受,何況哥哥那時候才多大?

“沫兒那時候就說,若他真有這麼大的能力,第一件事就是克了你這牛鼻子的道觀!詛咒你永遠在這塵世裡頭,一輩子沒法得道修仙。”林白氏笑道,“當時太老爺是要找人把那道士趕出去的,誰知道他冒出來這一句,把那道士氣走了。”

黛玉忍俊不禁:“哥哥從來都是這麼從容的。”

“其實他也怕的,鬼神之說,信與不信都是看人的。”林白氏道,“我來之前,姐姐同沫兒就誇過你不少,我今兒瞧見了也歡喜,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個鐲子是當初我做姑娘的時候最喜歡的,你若是不嫌棄,就收下吧。”

“嬸嬸所賜,怎敢嫌棄。”黛玉說著雙手接過來,卻見是一個瓏玉鑲金邊的鐲子,,做工細緻,玉色純淨,一看便是價值不菲,忙道,“嬸嬸,這太貴重了。”

“我如今年紀大了,戴著也不合適,這鐲子是我母親給我的,我原想著我也給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