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痛苦的悶哼聲在耳邊響起,朝長生的意識驟然回籠,他努力睜開眼睛向聲源望去。

旬空面色蒼白,兩鬢冷汗涔涔,咬著衣袍將所有的悶哼聲盡數壓在喉嚨間,手上乾脆利落地挖出腿上的箭頭。

“唔!”

帶著倒鉤的箭頭掉落在地上,傷口處鮮血淋漓。

旬空痛的幾乎無法動彈,僵直在原地,生理性的淚水在眼中打轉。

朝長生一言不發從懷中取出金瘡藥給他敷上止血,而後又撕了乾淨的裘衣替他綁上。

旬空輕呼一口氣,有些脫力地向後倒去,靠在朝長生的身上:“你醒了正好,身上有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朝長生悶悶道。

目光落在沾滿血跡的箭頭上,他的動作驀然一頓。

旬空問:“箭有問題?”

“自然是有。”朝長生眼神溫度消失,眼底染上了幾分嗜血之意,“這箭是城中守備軍隊所用!”

不用說明太多,旬空立刻意識到什麼:“知州?”

朝長生站起身來把人背在身後,選了個方向走去,眼下容不得多做停留,必須找個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

他邊走邊說:“知州治理不利,但罪不至死,這個時候急著動手反而坐實了我之前的猜測。”

“什麼猜測?”

“知州是榮親王的人。”朝長生說,“近幾年皇帝逐漸讓我接手朝政,我無意中注意到榮親王有異樣之舉,便留心調查了一番,沒想到當年福壽丸一案,他並非完全無辜,所謂藥方正是他派人送給賈不了的。”

“十里村之事幕後黑手應該就是他。他早就有謀害皇帝的想法,當年被你破壞了計謀,一直懷恨在心。”

“但是我有一點沒想明白。村民口中的嚴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什麼能預測洪澇和瘟疫。”

這一點旬空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恐怕榮親王真的重生了,他從故事的結局而來,福壽丸暗害武昭帝不成,就把顧丞相和貴妃推出去背鍋,然後又安分了整整六年。

即使是旬空多次試探,也沒有露出絲毫馬腳。

然後又在旬空和朝長生離京之時,指揮手下的人挑唆村民對兩人下手。

若此事能成,那麼武昭帝短時間內可就沒有合適的兒子繼承皇位,而深受武昭帝信任的榮親王就能順理成章插手朝政。

“抱歉。”朝長生語氣低沉,很是自責,“我應該多帶些親衛的。”

身為太子,他的身邊原是有數百名親衛的。

但城中情況嚴峻,大部分人被他留下幫襯,出城時只帶了兩名親衛。

兩名親衛負責護送藥材,出事之時也不在十里村。等他們發現太子出事,帶人找過來恐怕要等很久。

旬空輕輕笑了一下:“不怪你,殿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不,不夠好。

朝長生聽著身後淺淺的呼吸聲,漫不經心地想,可惜這人不是自己的臣子,否則任何危險的地方都不會讓他涉足。

這個人只需要在太醫院裡研究研究醫術,給宮裡幾個人看診治病就行了。

旬空對他的想法全無察覺,他趴在少年不算寬厚的背上,心情微松,這段時間忙碌的疲憊卻一股腦找了上來。

昏昏欲睡間,他聽見朝長生又說:“你已經很久不叫我的名字了,每次都是太子殿下。”

聲音中夾雜著一點不滿和控訴。

旬空:“……”聽不見,睡著了。

裝睡還真的睡過去了,等再次醒來,兩人正在一個山洞裡。

朝長生拎著一把草和一條魚進來,第一眼就看見旬空醒了,東西沒來及放下,先過來用額頭碰了碰旬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