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王荷荷指了指自己的脖頸,“你殺了我,自然就得了蠱王!只可惜你沒能耐殺我,我也不想為了還你一條蟲,搭上自己一條命。”

“什麼?!”

聽她說蠱王已經寄生於她身上的時候,龍雲吃了一驚。因為蠱蟲寄生於人,便是刮骨噬心般的痛,更何況是蠱王?即使是壯漢,十有□□都會狂亂失心,沒想到她居然能忍過來。

龍雲再次從頭到腳打量了眼前尋常院落裡的小婦人:“你,你竟然……”

“蠱王在我體內,”王荷荷面無表情盯著龍雲,“這十年中,我嘗試了各種法子,依然無法將它引出。龍姑娘是龍門之後,自然也知道蠱王一旦選擇寄居在人身上就不會輕易分離,除非這個人死了。”

龍雲一邊搖頭一邊後退:“不,不可能!我不信!”

龍雲喊叫間,揮手灑出紫色的絮狀粉末。仔細看,便能看見那並不是尋常的粉末,而是無數蠱蟲。紫色蠱蟲如紫雲般,以風速向她逼近。

王荷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紫色煙霧頓時四散紛飛,亂頭蒼蠅般圍著龍雲轉。

看著手忙腳亂的女孩,王荷荷冷冷道:“龍門這十年從沒放棄奪回蠱王,使了各種陰毒的法子,我也沒看出來龍門算什麼仁義之幫……我無意殺人,你若即刻離開,我便既往不咎。”

“我若不離開呢?”龍雲終於收起蠱蟲,梗著脖子倔強地看著她。

“那我就把你敲暈了丟出去!”王荷荷抽出袖刀,踏地而起。

“你想得美!”

龍雲抽出背後的劍,擋住王荷荷的刀。

秋風蕭瑟,刀劍鏗鏘。焦黃的落葉隨著二人的刀劍狂舞,王荷荷動了怒,完全不顧及其他,衣袂飛揚,一招比一招狠快,刀刀直逼龍雲要害。

龍雲年紀輕,劍術也不精,只能勉強招架,明顯落了下風。王荷荷瞅準了她的紕漏,一腳將她踢出數米之外。少女重重地跌在了蓮花池中,頓時成了落湯雞,驚得錦鯉噼裡啪啦地撲騰起來,水花四濺,好不狼狽。

王荷荷落了地,走了兩步,忽覺一陣異風掠過頭頂,連忙仰頭。

天地之間,男子隨風而來,腰繫赤月劍,依然是白衣似雪,風華無雙。

再見阿翼,王荷荷忍不住再次感嘆,這世上就是不公平,總有那麼個人什麼都比你好,比你武藝高,比你有才學,比你性格好,最要命的是,他明明是個男的,偏生得比你還好看。

白衣男子將池塘中滿身淤泥的少女抱起,絲毫不在意自己雪白的衣裳被汙了去,眼中滿懷關切。

王荷荷猛地收起袖刀,“這裡不歡迎你們,再敢來,就沒這麼便宜了。”

“田田……”

背後男子輕聲喚她,一如當年。

當年,他也像這樣抱過為了摘蓮蓬而跌落池塘的自己。

“翼先生,”王荷荷轉過身,“這裡一樣不歡迎你,請回吧。”

龍雲很委屈。她知道自己打不過新赤月教的妖女,但令她覺得委屈的,不是自己打不過,而是這個女人身手。這個妖女的身手不屬江湖上的任何門派,她的身手完全和阿翼如出一轍,只是比不上阿翼快狠。

是阿翼教她的。

阿翼從不教任何人。

但,那又如何?

阿翼現在抱著自己,自己貼在他的胸口,聽見他的心跳微快,餘光瞥見那妖女慘白的臉。

那一瞬,龍雲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只有自己能陪在阿翼身邊。

見那女子要走,阿翼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目光定住,突然緘了口。

龍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看見了那個兩鬢微微泛白的老男人。

松柏之下,他負手而立,氣宇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