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一路上又變成了話癆,但年小鯉知道,他還是有壓力。

在通向農貿菜市場的小巷子前,張若虛頓住腳步,道:“年年,你回家淘米煮飯,我去買菜。”

少女嗯了一聲,“不要買太多,吃不完會壞掉”。兩人自此達成明確的分工,他負責買菜切菜,她負責煮飯炒菜,最後一起洗碗打掃衛生。

吃過晚飯,打掃廚房。

張若虛拿出稿紙,用雙面膠糊成了一個信封,把自己的銀行卡和密碼都放了進去,交給年小鯉,這算是交代後事了。沒有其他多餘的話,只是很平常、很平靜地交付。儘管知道自己死亡的機率極低,他還是想把一切都做好。

山間的天際,仍留有最後一抹嫣紅的霞輝。

夜晚降臨,街燈逐漸亮起。

張若虛返回家中,泡了一壺桂花茶,拿出幾塊月餅放在客廳的茶桌上,然後拿出數學真題刷了起來。奇怪的是,他分神了一天,無法入定看書,此刻真正面臨不可知的危險時,卻十分凝神。

少頃,天際完全昏沉,夜晚真正的來臨。

“小友,你今日又失約了。”一道聲音憑空在房間響起,一個身影逐漸顯現在張若虛的身前。

“東西巷距離小子家太遠,不如以後這個時辰,荀先生來我家下棋。”張若虛放下筆,起身相應。

“也可!”荀老頭很自然地坐在沙發上,自己倒起了一杯桂花茶,又嚐了一口月餅,“還是小黃做的月餅好吃。”

張若虛靦腆一笑,從陽臺搬了一把藤椅,坐到荀老頭對面。

“荀先生,小子今年已經高三了,在我們凡人的世界,這是一個重要的年紀,要參加高考,考上好的大學才能出人頭地。所以,我可能沒有太多時間陪您下棋。”張若虛溫和道。

“什麼?”荀老頭聽到不能下棋,心裡先是一驚,而後笑笑。說罷右手一揮,一堆金銀珠寶出現在茶桌之上,“侍候好老夫,金銀珠寶,豪宅權勢,你想要的,應有盡有。”

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張若虛只是搖了搖頭。

荀老頭眼中不滿道:“你什麼意思?”

張若虛描述起兩人第一次見面,先打起感情牌,道:“中秋節那天,荀先生給我講鴻慶隆的故事,聲情並茂,那時候我就覺得荀先生是不是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現在看來答案是的。荀先生也是一個很重感情的人,所以即便是一些細節,也記得那麼清楚。荀先生應該也是一個孤獨的人……”

“哎哎哎,打斷。小子,有話你就直說,老夫不重感情,只是記憶好;老夫也不孤獨,浩渺宇宙,老夫有無數好友。”荀老頭有些不耐煩。

看來打感情牌沒用,那就直說吧,反正如果他真的要鳥盡弓藏,自己也提早面對。

張若虛聲音變得嚴正道:“那小子就直說了。說白了,我害怕您……”

荀老頭目光微愣,閃過一絲好奇:“我看起來像魔獸嗎?”

“以前,小子從不相信怪力亂神之說,直到您突然出現在我家裡,又突然消失。古人云,叫狡兔死走狗烹,現在小子對您的利益價值不過是陪您下棋,若是有一天您悟透了,不需要了,保不定會像碾死螞蟻一樣踩死我。所以,我需要看到能保證我安全的真誠,也需要擁有自保的手段。若不然,古人也有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張若虛故作嚴肅,目光堅定。

俗話說: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賴的,賴的怕不要命的。現在的張若虛就是做出不要命的樣子,但是他的心裡早已慌亂無比,大腿的肌肉忍不住顫抖,做好了隨時跪下磕頭求饒的準備。

但凡荀老頭動用一絲法力透視眼前的少年,便看到他膽怯的真面目。

“年紀輕輕,心機深,這不是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