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兒心意已定,那麼我便陪步兒一同去吧只不過,這件事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咱們就輕裝簡行吧”

到達資水時,已是深夜,遠遠注視著甘寧將魯肅迎進營中,孫權放下車簾,“明日關羽便會渡江,子敬很快便能隨我們回建業去了。”

躺在孫權懷裡,耳中聽江水滔滔,滿懷的愁緒,步兒不知道應該如何排解,她的心裡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彷彿這一次,她會徹底失去最終的依賴一般。

“步兒,”許是覺察到步兒的不安,孫權柔聲安慰道:“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好的,我相信子敬這一次,一定能夠取回荊州。”

一定嗎?一定嗎?為何自己不是這般肯定呢?幾乎徹夜未眠,不待天明便已起身,孫權知她心中不安,柔聲安撫,換了衣袍,在甘寧的陪伴下混在軍士當中,一同站在碼頭等候關羽的到來。

隨風傳來魯肅咳嗽的聲音,步兒只覺得每一聲都如同在剜自己的心頭之肉,心中暗恨關羽,只覺面上即使敷了黃粉,也無法掩飾內心的忿恨。

“來了,”不知站了多久,終聽得有人這般輕呼,此時朝陽初升,陽光落在粼粼的江面之上,如同點點的碎金,一葉扁舟破浪而來,只見關羽站在船頭,周倉手持大刀站在他身後,萬想不到,關羽竟然敢單刀赴會,耳中聽四周的軍士議論紛紛,步兒越加覺得不妙,緊盯著魯肅的背影,心中的不祥如同熊熊燃燒的火焰。

目送著魯肅與關羽並肩走進大帳,甘寧護著孫權和步兒走到後帳坐下,聽魯肅聲音輕柔,他正向關羽解釋那張借條,關羽倨傲的高坐,面上神情淡然,步兒緊握起拳頭,“雲長,當日皇叔與孔明共同簽下這張借條,言明皇叔取下西川之後,有了立足之地,便會歸還荊州,此時皇叔已在西川晉位為漢中王,西川已定,根據這張借條,皇叔理應歸還荊州給我主。”

“理應?”關羽仰首大笑,“理應是何道理?我大哥乃大漢皇叔,除了陛下之外,天下之下最為尊貴的便是他,想孫權不過黃口小兒,竊據江東已是腆顏,他何德何能,可以據有荊州?”

耳聽得關羽出言侮辱孫權,帳下江東軍士莫不忿忿,孫權心下不悅,卻勉強淡笑,假意不以為意,卻聽魯肅輕咳道:“雲長此言差矣,我主十九歲據江東,二十二歲與皇叔共拒曹操於赤壁,知人善仁,如今更與曹操、皇叔三分天下而治,試問這天下還有誰比我主更有資格據有荊州?”

耳聽得他們唇來舌往,魯肅的咳嗽聲越來越頻密,步兒越加惱怒,轉目看了看候在一旁的程普和甘寧,他們麵皮漲紅,顯得惱怒異常,只是強自忍耐。

爭執良久,魯肅飲完湯藥,微微笑道:“雲長,我離開建業之時,我主聽聞雲長之子年少英偉,心下羨慕,我主有一女,賢良淑德,應是將軍之子的良配……。”

“哼,”關羽放下手中的酒盞,冷笑道:“虎子焉能配鼠女。”

聽得此言,就連孫權也覺得再也無法忍耐,禁不住怒上心頭,卻聽魯肅長聲嘆息,“雲長,今日此會到此即止吧我送你出營。”

“送?”關羽仍然冷笑道:“子敬小看在下了吧你們埋伏了多少人馬在帳外?就憑手中的青龍偃月刀,關某都不會懼怕。”

“雲長,”魯肅的咳嗽聲彷彿一柄鈍鈍的刀在割著步兒的心,步兒忍不住便要站起身,“呂蒙在帳外埋伏了五十名刀斧手,只待我將手中的酒盞擲下,刀斧手便一湧而入,就算雲長神勇,雙拳也難敵四手。”

直到此時,關羽才動容,他愣怔片刻,“子敬,為何你要直言相告?難道你不想取我的性命?你不想取荊州?”

“荊州我當然想取,”魯肅的聲音越加虛弱,“只不過曹操雄據北方,要想江東平安,還得與皇叔聯盟,我不想孫劉聯盟,因為荊州而破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