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清寒眼眸彎彎,心中只覺得好笑。

越是自卑自憐的小人物,心中的自尊就越是脆弱,他們拼命維護著自己那微不足道的尊嚴,併為此歇斯底里。

但是他們必須認識到,尊重是別人給的,而不是自己給自己的。

當某一天人們想要得到別人尊重的時候,就要承認自己落入世俗的窠臼中,將評價自己的權利交給別人,無論是好是壞。

她沒有擔心蕭墨,這樣的場面並不值得蕭墨為之動容。

蕭墨走出人群,默然注視著自得的瘦弱書生。

蕭墨沒有理會周圍人各異的目光,他微微皺眉問道:“你們非但不鑽研為人處世之道,還將詩詞作為算計其他人的工具,難道你們院長就是這樣教你們的嗎?”

這瘦弱的書生面色微變,不自然地問道:“兄臺在說些什麼呢?我只是仰慕兄臺的文采,想要讓其他人也欣賞一下。”

他沒想到蕭墨毫不留情揭穿了他的齷齪,這讓他在眾人面前有些無地自容。

圍觀的人群大概也猜出了事實,除了那瘦弱書生的同門,其他人也都目露鄙夷。

這書生賊眉鼠眼,確實不似心胸開闊之人。

那貴公子俊美無儔、身姿挺拔,一看就是好人。

其他人的目光把那瘦弱書生架在火上烤,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他趕忙轉向那青年文士,催促道:“快讀讀我的詩!”

那文士心中鄙夷,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朗讀道:

“一池碧水映天光,紅蕊亭亭傲晚涼。

出淤泥中身自潔,心隨長風志飛揚。”

一首很不錯的絕句,若是其他人寫的,那必然要得到眾人的誇讚。

但是圍觀的人群一陣沉默。

現在看來,那詩中的詠志之感太過刺眼,與那賊眉鼠眼的書生不符。

下品!

那書生臉龐通紅,他準備了好久的絕句竟無一人誇讚,這給他的自尊毀滅性的打擊。

“你你們不覺得寫的好嗎?”

他顫抖著聲音問道,不停地環視著圍觀的人們。

就連他的同門也避開了目光,生怕別人知道自己和他是一夥的。

他痛苦地低下了頭。

“寫的不錯。”

突然,他終於聽到了一句淡淡的誇獎。

雖然是一句很平淡的贊同,但是在他耳中也如同天籟。

他趕忙轉身,看向聲音來處。

他看到了那個淡漠高貴的男人,也是他處心積慮想要算計的那個男人。

那人的目光依舊平靜,彷彿誇讚不是出自他口。

無論是訓斥他、誇讚他,那個男人永遠都是一樣的平靜冷漠,就像是高天俯瞰人間。

那書生忽然有些自慚形穢。

“我我不是”他喃喃道。

“不算無可救藥,”蕭墨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隨意地說道,“有些天賦,以後心思用到正途上,知道了嗎?”

那書生羞愧地點了點頭。

蕭墨輕輕笑了笑,走到一個桌案旁邊。

在眾人敬佩且期待的目光中,蕭墨開口道:“你有一句話說的很對,一個人若有無與倫比的才華,的確應該留下千古名篇,供所有人欣賞。”

“我雖然沒有那麼多的才氣,”蕭墨攤開一張宣紙,說道,“但我有一些千古名篇,確實應該分享出來供大家賞玩。”

蕭墨看向人群中美眸閃亮的柳稚書,邀請道:“柳姑娘,可願替我研墨?”

柳稚書雀躍道:“當然願意!”

還沒等她上前,那瘦弱書生跑來抓住墨塊,低頭說道:“我來為兄臺研墨,算是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