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其仁的裝聾作啞,陳曦嘆了一口氣,“還是換個話題好了。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他來見她,是有一定的目的。與其等他來戳破,還不如她先下手為強,好歹,她也有一次居於主動,不至於總是落於他的下風。

方其仁的手看似隨意地滑過桌沿,取過摺疊的餐巾,開口問陳曦:“伍媚和陳潛是什麼關係?”

果然是這樣,她猜對了,他肯來見她,是因為伍媚的關係。

“親兄妹。”陳曦回答,心中有些微的失落。

“那她,”方其仁抖開餐巾,抬眼望陳曦,“也是陳家的人?”

“不算是。”

這樣的回答很奇怪,方其仁的動作停了停,忍不住問陳曦:“為什麼?”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而且,陳潛和伍媚有相同的血緣關係,為什麼陳潛是陳家的人,而伍媚卻只能叫做“不算是”?

“你對她的事很關心?”陳曦並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你不是說和她只是普通朋友嗎?”

普通朋友?她不信,至少,從方其仁對伍媚的種種表現來看,他們的關係不似他所說的那般“普通”。

“我只是有點好奇,如果你不想說,那就算了。”對陳曦探究的口氣方其仁並不在意。他只是想要了解一些事情,但他也從不勉強他人,如果陳曦不願意透露內情,他又何苦強人所難?

“喂——”見方其仁已向後推椅子,真的準備起身離開,連半點也沒有猶豫,陳曦急急地低呼,滿臉挫敗的表情,“你這個人,我只不過是問問,什麼時候說不告訴你了?”

他並不在乎她的試探與否,甚至可以隨時離去,這樣的人,任憑使出什麼樣的殺手鐧都不管用。

“關於伍媚——”一提及這樣的話題,她總感覺不太自在,“她、陳潛、我,我們三個人,從血緣上來說確實是兄妹。但關鍵是,我們雖是同一個父親,可陳潛和伍媚的母親,並不是我父親的妻子。”說到這裡,她看了一眼方其仁,見他的表情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我父親合法的妻子,也就是我母親,只有我一個女兒,至於陳潛,是爺爺強行要回的男孫,而伍媚,由於爺爺並沒有承認她,所以我才說她‘不算是’陳家的人。”

大概瞭解來龍去脈了,原來三兄妹並不是一母所生,卻又因為其中牽扯著諸多複雜的因素,所以才會演變成現在這種錯綜複雜的關係。

“好了,方其仁。”陳曦吐了一口氣,想要擺脫心中那股不舒服的感覺,“現在,你是否可以念在我為你解疑的分上陪我吃完這頓晚餐?這個小小的請求,應該不算過分吧?”

“不。”他才開口,就看見陳曦微變的臉色,想來是誤解了他的意思,“我是說並不過分。”

“我忘記了,你說話一向精簡。”陳曦尷尬地笑了笑,掩飾自己先前的失態,她點了點下巴,“那,現在,可以上菜了嗎?”

“客隨主便,你做主就好。”方其仁作答,話音未落,放在衣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對不起——”他向陳曦道歉,拿出手機,“喂?”

“方老師……”

一聲低低的呼喚,牽動了他的神經。

“我是伍媚……”

他當然知道她是伍媚,從她說第一個字開始,他就猜出了她是誰。

“有事?”一點也不意外,聽見她的聲音,他的心有那麼一點小小的激動。

“我——”延長的聲音後,是若有似無的嘆息,“對不起,我要離開雙陽高中了。”

“為什麼?”很難說清此刻心中忽然出現的失落感因何而起,他的手不自覺地將手機握緊了些。

“因為,我發現,當老師並不大適合我。”故作輕鬆的語氣傳來,但在他聽來,卻覺得異常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