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圍觀的群眾絡繹不絕,他們朝芸卉探去探究的目光。

“怎麼還有人敢攀附方家,這家人品行本來就不好,那兩個孩子天天野玩。現在人為了錢什麼都幹得出來!”

“哎呦,可伶那個當爹的一把屎一把尿地養大孩子,名聲都給她毀了。”

“還不是沒點本事,有本事哪能鬧出這種名堂。”

“哇喲,可別說了,積點口德吧!”

流言像是重石,一顆顆砸在芸卉身上,她面色蒼白地站在原地——像是站在處刑臺上,任由其他的觀眾侮辱。

無數道目光毫不忌諱地攀爬在芸卉的身上,人們的嘴唇快速蠕動並從中發出喧囂的聲音,如同電視劇裡吃人的妖怪,咧著醜惡的嘴角戲謔地看向自己的獵物。

她的眼神迷茫不知該如何應對這突如其來的困境。她感覺眼前翻卷來一層駭浪,下一秒就要把自己淹沒……

嗡……

耳畔的耳鳴覆蓋住他人嘈雜的聲響,它更像是身體的自動保護機制,讓她從難聽的流言中逃離。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會成為眾人議論的物件。僅僅是別人的一句真假難辨的話術,就讓他們篤信無疑……

好虛假。

呼吸……深呼吸……

芸卉再也忍受不了他人的言語,當她猛地轉過頭想要解釋一切的時候——她怔住了。

她的身前擋著一個矮小瘦削的男人,他將自己死死地護在身後,像是一道高牆遮蔽著外來的入侵。

在這一瞬間,一道道畫面衝出腦海!

記憶與現實交加,編織出了奇特的畫面。

她回到了八歲的某個下午,街上有一個人瘋瘋癲癲地喊叫著,他拿著一把砍刀四處揮砍,像是發病的野狗四處大吼大叫。

而他的第一個目標就是芸卉,他虎視眈眈地盯著小芸卉,似乎下一秒就要衝到她身前。

那時候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是一樣的動作將幼小的芸卉護在身後。

被護著的小芸卉開啟又軟又糯的嗓音喊著:“爸爸!我害怕!我害怕!”

模糊的光線裡,她的父親只是微微側頭留下一道側臉:“妞妞,爸爸會保護你的,相信你老爸!天塌下來我都給你撐著!”

或許是當時的自己年紀很小,她覺得自己父親的背影很高大,光是影子就能將小小的芸卉包裹住。

被保護的感覺暖滋滋的,像是曬著很暖和的太陽。

她那會想著:爸爸就是芸卉的英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天塌下來……都給你撐著……”

她輕聲重複著這道話,視線也轉瞬回到現實。

此時她身前依舊站著那個男人,只是他的頭髮變得更白——身體更加岣嶁。

那道挺拔的身姿也化為了如今的模樣……蒼老又脆弱。

他很高嗎?

並不是,甚至有些矮小。

他很堅強嗎?

並不是,或許只是因為他是父親,所以在自己孩子面前——身體會更加“堅硬”。

“不買的東西放下,別在我店裡嚼舌根!要說閒話去外面的公共廁所隨便講,別他媽的在我店裡講老子女兒壞話!”

他只是冷漠地說著,身前那群“醜惡嘴臉”瞬間閉上了嘴。

這番冷言冷語瞬時將所有的節奏拉了回來。

其他的人離開的離開,排隊的接著排隊,好似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

一束陽光灑在她的身上,猶如一層柔和的光暈鋪灑而開——將她的輪廓襯托得格外柔美。

站在收銀臺前的芸卉呼吸顫抖,她張著嘴失神地凝視眼前的背影——一種又一種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