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最上首的是知縣,知縣旁邊站著的是他那個山羊鬍的師爺,林錦璇與簡瑞延坐在旁聽位,一眼看過去好似兩人地位比知縣低一樣。

但實際上,這會兒誰都能感覺到,在場氣勢最足的是林錦璇。

看見這位主兒一張口就殺了一個人,別說是被嚇得不敢動的山民了,上首的知縣都被嚇得腿軟。

要不是他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恐怕要直接摔下去。

他哆嗦了一下,努力忍住了不讓自己縮到大堂案下頭去,張口說話時發現自個聲音還有點抖:“大、大膽刁民……”

話沒說完,又把話嚥了回去,看了林錦璇一眼。

林錦璇像是沒看到一樣,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垂眸看著茶水,不吭聲了。

知縣又看了看那位簡將軍。

簡將軍坐在椅子上,懷裡是一把劍,抱臂坐在那兒,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知縣又看了看自家師爺,師爺也怕啊,換誰見了這一言不合就砍頭的主兒心裡不哆嗦一下,但師爺腦子比知縣反應快,輕咳一聲,道:“大人,這會兒,該升堂了。”

人剛抓進來,還沒是兩句呢,總得走走流程。

隨後,隨著“升堂”、“威武”的聲音響徹大堂,這案件總算是走上了正經流程。

林錦璇這會兒是安靜在一旁旁聽了,由著上面知縣跟自個師爺在那審問,也沒插嘴干預。

不過聽著聽著,林錦璇發現自己其實也把知縣看的太無能了,瞧瞧,這開堂流程人家還是熟悉的,要怎麼提問他也清楚,也不是全依靠自個那師爺做主。

這讓她稍稍滿意了一些,好歹沒那麼無能不是。

這麼一想,林錦璇發現自己對這知縣的要求都不知道降低多少去了。

不能說知縣審案手段多厲害,就是普通流程,一問一答,也沒什麼花樣。

但許是林錦璇那一手把這些還想造次的人給嚇住了,這會兒看上去都老老實實的,也把事情給交代明白了。

因著這次的事關係到一位女子的悲慘遭遇,斷案時是要讓苦主上大堂與被告對峙的,林錦璇便沒讓知縣公開審理。這也是為什麼方才她下令那麼幹脆,左右也沒百姓在這兒圍觀,不怕嚇壞無辜百姓。

這會兒,人犯自個兒交代的七七八八,知縣看了林錦璇一眼,猶猶豫豫的讓人帶了苦主上來確認還有什麼疏漏的。

苦主是被人攙扶上來的,一見著人,林錦璇心裡就倒吸了一口氣。

她猜到逃出生天的苦主恐怕受了不少苦,恐怕人也好不到哪裡去,卻沒想到對方會是這麼一副模樣。

苦主是個骨瘦如柴的女子,頭髮看出來被人打理過,卻枯黃如雜草,勉強梳成了婦人的樣式。面容憔悴,眼袋深深,一隻眼呈青白色,另一隻眼是黑色,乍一看上去怪嚇人的。

此外,女子身上的衣服應該是縣衙裡幫著尋的一套布衣,看著體面,可因她太瘦了,顯得衣服內空蕩蕩的,被人攙扶上來時腿腳幾乎沒怎麼用力,像是被人拖著上來的,神色麻木如行屍走肉。

林錦璇以為,拼死也要官府報案的,應當是個堅韌女子,然而看對方那雙眼睛,她發現自己的猜測可能出了錯。

沉默了這麼久,林錦璇終於又開口了:“周知縣,這便是當時主動報案的苦主?”

她的重點在於“主動報案”上。

知縣聞言,沒聽出什麼貓膩,愣了一下,才回答道:“這倒不是。苦主當時在街頭昏迷了,是路過的一位遊商撿到了人,詢問一遍之後見周圍百姓都沒見過她,又見她渾身遍體鱗傷,察覺有異,託人送到縣衙裡來的。”

本朝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奴僕,也不能無故虐打,情況嚴重時報案官府也要酌情處理,這女子雖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