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自己什麼時候看向斐燃,他永遠都笑意晏晏,似乎不論多糟糕的事,都會好起來。

得到自己一點肯定,他也會變得非常快樂,斐燃就像一張無邊的柔軟大網,隨時可以接住他,給他一方放鬆又自在的淨土。

不能再接近斐燃了,這樣下去可不太好,沈予忽然想。

“湯好了,你要是餓了的話,我先給你盛一碗,裡面沒放鹽,一會幫你加到碗裡可以嗎?”斐燃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斐燃的餘光裡瞥見沈予的神色有了些細微變化,心裡一慌,胡亂地找著藉口。

沈予聞言轉過頭看了電燉盅一眼,輕點下頭。

“你在想什麼呢?”斐燃手上的動作未停,一邊探究地掃了眼門口的沈予。

“沒什麼。”沈予的聲音很平靜。

溫和的聲線中帶著一點漠然的疏遠,令斐燃心中警鈴大作。

“我就是突然覺得,認識你這個朋友挺好的。”

斐燃握著鍋柄的手緊了緊,一縷若有所思的神色從他低垂的眸底劃過,他明白了沈予的意思。

沈予似乎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所以才會看似不經意,實則提醒地把兩人的關係框死在朋友的範圍內。

是自己太過冒進嚇到他了嗎?

要退一步嗎?斐燃思索著。

其實沈予是個很好懂的人。他就像是斐燃喜歡的一種夾心硬糖一樣。

入口的時候極酸,酸到一般人還未品嚐到甜,就忍不住把它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皺著臉熬過了那陣酸,糖果鋒利的、未處理的邊緣,總會在不經意間割傷舌頭。

酸意觸碰到舌面的傷口,總是會放大口腔裡刺痛感,大多數人會在這裡就把糖果吐掉。

但如果這時,持續用熱意將它融化,裡面的夾心就會像熔岩般流淌出來。

那股味道很甜很甜,甜到斐燃不在乎舌尖的傷口,也想把它吃掉。

很顯然,斐燃現在來到了第二步。他並沒有洩氣,反倒是有些驚喜。

沈予的內心還是太柔軟了,自己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讓他急著把自己往外推。

如果完全展露出自己的愛意,是不是會把對方嚇到閉著眼睛跳開。

還是得穩一點。

斐燃神色複雜地抬起頭,正想說話,就聽沈予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沈予微微皺了皺眉,走出廚房,拿起桌面上的手機。

“喂,你好。”

“有什麼問題,你說。”

離得太遠,油煙機又有點噪音,斐燃聽不真切,只能聽到沈予應了兩聲,說什麼時間可以。

“是嚴清,之前的客戶要預約……”

沈予掛掉電話,隨手回了幾條訊息,走進廚房下意識地跟斐燃說道。

說到一半,他止住了話頭。“沒什麼事。”

沈予掩下眼底的神情,把做好的菜端了出去。

兩個人吃飯,斐燃剋制了又剋制,才縮減到六個菜。

三個熱菜兩個冷盤,還有砂鍋煲的湯,擺了滿當當一桌,不可謂不豐盛。

沈予看得出,斐燃應當是為了他的身體考慮,桌上的菜幾乎沒有放辣椒。

大多都很清淡,像是給小朋友吃的那種,看上去特別養生。

斐燃說,“嚐嚐看,有的菜我也是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沈予嚐了,說:“很好吃。”

他們坐在落地窗前,轉過頭就是高空俯瞰。

城市的天空沒有繁星閃爍,而夜色中遠方燈火璀璨,仿若天地倒轉,星光墜落凡間。

席間說話聲不斷,大多時候是斐燃在講,沈予沒怎麼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