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予,沈予”

“醒醒,我來了,能聽見嗎?”

斐燃看到他眉頭緊蹙,頭微微搖晃,但還沒醒。

嘴巴一張一合,但又聽不真切,他把手背貼在沈予的額頭上試了試溫度。

接著俯下身,耳朵湊近,“隨小花,隨小花別怕。“

聽到沈予輕聲喃道,斐燃又是一愣。

肌膚相貼的兩秒鐘內,斐燃極力壓制住那股從心尖中鑽出的酸脹感,努力將注意力集中於溫度的識別上。

這可不太妙,斐燃收回手,沈予的體溫正在緩慢升高。

“醒醒。”

斐燃的手指剛想拍到沈予臉上就倏地頓住,彈棉花一樣往回一收,轉而輕輕撫平對方的眉間,“快點醒過來”

處於半夢半醒狀態的沈予感覺自己從頭到腳都很熱,像是被人扔到沸水鍋裡燉煮。

但詭異的是骨子裡又很冷,冷到覺得自己骨頭縫裡都進風,似乎被冰封了。

他隱約感覺面前明明滅滅,似乎有一個人影來回晃動。

正當他想抬起手臂揮開眼前那人,讓對方安安靜靜放自己待一會兒時,他似乎聽到了對方的著急聲音。

“快點醒過來,我來了,沈予。”

——

沙沙。

沙沙。

踩著落葉的聲音越發清晰,在空蕩蕩的山林裡迴響。

斐燃趕到時,月光透過密集的樹葉間隙照射進來,落在溼潤的泥土上,映在男人背上。

他終於看到沈予了,和下午說笑的他判若兩人,一隻手因脫力而微微顫抖著垂在地上。

沿著指尖往上看,皺皺巴巴的衣服已看不出原色,混著泥土、落葉、鋪灑開來的大片血跡,彷彿兇殺現場一般。

疤男的手電筒經過一夜,電量也耗得差不多,像垃圾一樣被扔在身後,散發出微弱的光亮。

沈予虛弱地靠在樹幹,臉頰被打得泛紅,下巴處還帶著幾絲血跡,微微下滑歪到一側。

他對男人的氣急敗壞置若罔聞,偏頭看著那燈發出的模糊光芒。

沈予不經意地抬眼,看到男人身後的樹叢裡,有兩個明亮如鐳射般的圓點,似乎是什麼動物的眼睛。

沈予愣了一瞬,頭突然刺痛,不少從未出現過的畫面湧進大腦。

他盯著那動物的方向下意識地吐出幾個字:“隨……小花。”

斐燃的耳邊似乎再也聽不到別的東西,只剩下了虛弱又堅定的那聲。

他在身後的木叢裡歪著頭,視線定定地望著不遠處的沈予,大腦裡嗡嗡作響,就像是生鏽的機器一般難以運轉。

他剛剛說什麼了?

是我聽錯了嗎?

斐燃的視線轉到背對著他的男人身上。

危險可怖的暗綠在眼底緩慢地流淌著,猶如深不見底的冰原深淵,閃爍著幽光,緊盯著獵物的一舉一動。

在那幽綠的深處,倒映著一個小小的,張牙舞爪的背影。

他悄無聲息地向前移動著,在男人背後投下龐大的影子。

沙沙。

沙沙。

“花?什麼花,你把嚴錚藏花裡了?你他媽嘀咕什麼呢。”

疤男聽見沈予的低喃,以為他終於堅持不住,想要告知嚴錚的下落,順著他的視線,跟著回頭去看。

在黑暗中,一雙反射出墨綠色光彩的眼睛靜靜地在半空中閃爍,僅和他們隔著一片灌木叢的距離。

那片光亮很大,帶著黑色的瞳孔,接著綠色開始旋轉,黑色也混入其中。

形成黑綠色混合交織的花紋,又像萬花筒,不斷變換著形狀。

“臥槽,那……那是什麼……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