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斐燃回到家,已經後半夜了。

他隨手把待處理清單都挨個消掉,掃了一眼今晚拿到的積分,把手機扔在沙發上,走到桌前開啟電腦。

等待開機的時間,他拿著衣服先去衝了個澡。

斐燃洗澡並沒有花很長時間,從浴室出來,拿了個乾毛巾,邊擦頭邊下樓去客廳那邊。

他盤腿在茶几前坐下,熟練地登上網店,打算處理堆積一天的單子。

滴,滴,滴,滴——

“您有……您有……您有一筆新的訂單,請及時處理。”

一時間,太多訊息湧出來,連帶著語音提示都有些卡頓。

斐燃抖抖耳朵把音量關小,拿起電腦窩進沙發裡,檢視今天的訂單。

在外面忙到現在,斐燃還沒吃上飯,今天出外勤處理的所有夢魘都上交給本部了。

他伸手把春辰摸了出來,指尖在上面輕敲兩下。

彩色豆再次出現,跳躍著漂浮在半空中。

斐燃好幾天沒開啟零食庫,豆的顏色更豐富了,看起來又新增了不少新的口味。

當然,也不是所有口味的噩夢斐燃都嘗過。

人的夢境千奇百怪,別說他了,貘族最年長的長老也不敢斷言自己嘗過所有味道的噩夢。

所以每次他都能在一堆光點中,發現不少之前沒吃過的味道。今天也不例外。

斐燃挑挑揀揀,從中間捏下來一個黑中帶綠的球球。

這個顏色還是第一次見,有點像人界的一種食物——皮蛋。

單個綠色的味道多半是有些辛辣的,單個灰色的味道實在是算不上妙。

單個黑色的味道在噩夢裡還沒見過,內化成黑色小球的夢魘,斐燃倒是吃過不少。

但味道都不盡相同,有時候能開出他愛吃的竹子味,有時候會開出他最討厭的胡蘿蔔味,總的來說是偏向食物本身的味道。

斐燃捏著小球猶豫了一下,這是對新事物該有的敬畏之心,保佑他吃到一個好吃的味道!

他隨手將小球扔進嘴裡,還沒來及咬碎,它的味道就在嘴裡炸開,根本不留反悔的餘地。

“咳咳,呸呸呸呸……咳……咳咳……”

斐燃嗆得眼淚都流出來,彎著腰不停地咳嗽,嘴裡的小球早已消散在口腔。

他想吐都吐不出來,只好起身到衛生間漱口,

“咳咳……這什麼玩意呸呸呸……嘔。”斐燃扶著牆壁,乾嘔了一下。

入口就是強烈的焦糊味,混著尼古丁特有的苦迅速在口腔瀰漫開來,後勁兒還泛著一絲麻意,連著喉嚨都痛。

像是在燃燒的炭上加了一把菸絲又放了幾個幹辣椒。

等待它們燒得焦黑不分彼此,然後搗碎了,把味道發揮到極致,就變成了眼前這個黑綠色的小球。

斐燃只覺得腦袋好暈好暈,暈的想吐,咳嗽中都帶著一絲嗆人的味道。

他在洗手池前折騰了好一會,才暈暈乎乎地走出來,倒在沙發上。

斐燃發誓,他從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超出認知範圍和生理極限的那種難吃。

傳統貘族都是以食噩夢為生,也就是近二十年才滋生出夢魘這種味道鮮美的生物。

對於他們來說,最美味的食物並不是那些甜美的好夢,相反噩夢才別具一番風味。

委屈是青提味的,嫉妒是檸檬味的,悲傷是海鹽芝士味,憤怒是薄荷味。

焦慮是抹茶味,失落則是汽水味的,失戀是巧克力味,恐懼是梅子酒味等等等等。

但鮮少有人的噩夢會呈現出單一味道,斐燃零食袋裡的純色小球,多半來自於小朋友的噩夢。

因為小時候人們的情感相對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