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掩的大門完全敞開,對面走廊上的一切全部被沈予收入眼中。

正對著臥室門的那面牆上,層層疊疊的方塊躍然眼前。

方塊有大有小,太小的那些沈予看不真切,只覺得大片大片的色彩在陽光下模糊成一團團虛幻的光影。

牆壁上數不清的,似乎都是他父親的照片。

單人的、多人的、正臉、側臉、熟睡中的、未知的,數不勝數。

沈予似乎終於強撐不住,脫力一般倒向一邊,踉蹌地扶住滿是灰塵的椅子扶手,彎著腰乾嘔了一聲。

隨即雙腿也失去力氣,帶著椅子跪在了堅硬冰冷的地面。

從剛才只有手在顫抖,變成了整個人都在細細發抖,漂亮的側臉染上了病態。

他又往前蹭了幾步,直到拴在窗臺上的鐵鏈陡然繃直才停下來。

沈予目不轉睛地盯著那面牆壁。

緊挨著他父親的照片,有一部分畫素明顯清晰很多的,上面是他。

從他父母哥哥去世,自己被接到林家後,斷斷續續出現在上面的一些生活照,有初中的,有在國外讀書的。

除了前幾天在醫院自己被斐燃擁著的那幾張,最近可追溯到昨晚兩人在小區裡散步一起回家的畫面。

沈予有點想斐燃了。

很想很想。

——

此時的斐燃正在出外勤,這是今晚的最後一個任務,就在沈予所在的小區,正好忙完可以直接回家。

他輕輕一躍,出現在異常使用者的二樓陽臺上。

一匹小矮馬分散出絲絲縷縷的黑霧,將床上那人包裹的嚴嚴實實,是男是女都沒看清。

這不重要,衝就完事了。

斐燃手腕一轉,春辰滑進手心,夢魘的距離算不上遠,就在窗邊。

但這個玻璃門似乎是往裡推的,他禮貌地敲了敲窗,示意馬兒給他騰個位置,讓他進來。

夢魘緩緩轉頭,不知所謂地注視著眼前的青年,就是不動。

斐燃不耐煩地嘖了一聲,左手指尖毫無預兆地發力,一道銀光穿過玻璃,徑直朝那馬兒飛去,將它的尾巴釘在了牆上。

“我都說了,讓你騰個位置,你非不聽。做魘也不要太自私,這是你家嗎?”斐燃看著打散重聚的黑霧,毫不留情地吐槽。

再次凝結出實體的夢魘變大了,高高昂起的馬頭似乎快把天花板頂穿。

嗯???

這到底是個中階還是高階。

斐燃拿出手機,開啟詳情頁確認了一下。

是中階沒錯啊,難道又是系統bug?

斐燃稀裡糊塗地抬手拍下夢魘的形態,在反饋頁面進行提交。

握著春辰的大頭輕輕一甩,富有生機的綠色藤蔓迅速蔓延出來,包裹著馬兒的脖頸,像是給它戴上了一條綠色圍脖。

斐燃漫不經心地向外拉動,那巨大的夢魘被綠色藤蔓帶著穿過玻璃出來。

包裹在床上那人身上的黑色觸手,還貪心著不肯收回。

馬頭剛暴露在他的面前,就被斐燃張大嘴巴,吸溜進去。

哦豁,完求了。

他吃得太急,連帶著床上那人的噩夢也吞進肚子裡。

“求求你了,放過我。”

一個聲音在斐燃的腦海中閃過。

空口吃了人家的噩夢,看來不跟著經歷一遍是過不去了。

視角一片昏昏暗暗,什麼都看不清楚。

難道是被矇住了眼睛?斐燃想。

“啊,好痛,別打了,我再也不敢了。”伴隨著聲音,畫面有些晃動,斐燃猜測,這應該就是噩夢的主人公。

這什麼?家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