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言低頭看著蘇月清靈魂像是被抽走了般。

頭髮亂糟糟地糊在慘白的臉上,在廊燈的照射下,眼睛更顯紅腫。

想說的話在喉頭滾了又滾也不得不嚥下。

最終只得放下托盤,蹲下身來,掏出手帕輕輕地在她的臉上擦拭。

聲音粗糙暗啞,他低聲說:“好,你先把飯吃了,你也不想時安擔心吧,等小……等會,我就去接時安回來。”

得到保證的蘇月清在沈泊言的注視下吃了一些飯,又一言不發地回到時安的臥室關上了門。

沈泊言大步走到門外,看著外面仍不算明朗的天氣,深呼一口氣。

空氣中殘留昨夜暴雨後的水汽,瀰漫著溼潤的氣息。

他站在原地想了想了,撥通林執的電話。

“阿執,你能跟醫院那邊說一聲,月清想讓時安回來,嗯,你打個招呼,一會我去接,小予呢,有訊息了嗎?”

兩人日常的工作雖有重合,但具體分工不同。醫院相關的方面,林執比他更說得上話。

沈泊言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什麼?在後山發現了綁匪的車和小予的鞋,但是沒發現人。”

“什麼時候?沒車應該走不遠,可能他們還在山上……”

強壓住話語中的顫意,沈泊言啟動車輛準備離開。

“總之不要輕舉妄動,我不能, 不能再失去一個孩子了,阿執。”

“扣扣——”

“扣扣——”

沈泊言正在憂心沈予的下落,猛然受一聲巨大的拍窗聲驚嚇。

下意識地轉頭看向外面,看見一隻生滿老繭的手掌正在敲擊他左側的車窗。

對上窗外男人黑漆漆的眼眸,他心臟咚咚的在跳著。

車窗具有單向透視性,沈泊言一時沒反應過來外邊的人是看不到他的。

他從來沒看過這麼魁梧的男人。

努力的彎著腰也只能透過越野車的車窗看到部分臉。

“等會再說,有人在敲我車窗。”

沈泊言掛掉電話,降下車窗,微微探出了頭。

車窗開啟,撲面而來是嗆人的煙燻氣,那高大的男人擰著眉頭退後幾步。

沈泊言終於看清了男人的全貌。

男人有一張陽剛又粗獷的臉,劍眉、 虎目,給人劇烈的壓迫感,讓人心生畏懼,不敢直視。

男人等煙味散去一點後,又走近兩步。

拎起左手拿著的東西放到車窗邊,展示給沈泊言看。

他的動作並不溫柔,可以說有些笨拙,但可以看出倒沒什麼惡意。

“喂,這是你的崽嗎?”

沈泊言這才發現男人單手輕而易舉拎起來的,正是剛剛林執電話裡,說在山上下落不明的沈予。

“爸爸!”

沈予掙扎著要從男人的手裡下來。

沈泊言愣了好半響,這才找回神色,急忙想下車,“小予。”

男人確認了沈泊言的神色,揮了揮瀰漫開來的煙味。

直接把沈予從車窗塞了進去。

“家裡有小孩還抽這麼多煙啊,你不用下來了,我這就走了。”

“看好你的崽,怎麼能讓這麼小的崽獨自在山上待著。”

被沈予壓了個滿懷的沈泊言來不及反應,只覺得心中百味交集。

倒是回到爸爸身邊的沈予變得開朗起來,衝男人熱情地笑著。

裡頭甚至有一些沈泊言無法理解的熱忱和崇拜。

“謝謝叔叔,叔叔再見!”

男人的大手掌在沈予發頂呼嚕了幾下,“再見了小傢伙。”

沈泊言不知該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