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陣地之外,正統軍早已在遠處等候,一見楊紹奇到來,便放聲大喊:“楊大人!快出來!快啊!

“一眾護衛宛如喪家之犬,一見友軍,更是加快腳步,向前疾奔。明兒罕提弓搭箭,怒道:”急什麼?都給我安靜些!“

正統軍大怒不已,提弓搭箭,聽得“嗡”地大響,射來了一箭,卻是釘到陸孤瞻腳邊,怒吼道:“兀你那雌兒!別太囂張了!”明兒罕怒道:“什麼東西!欺負人欺負到頭上了?”取出一排箭羽,拉滿了弓,但聽“當”、“當”連聲,火花四濺,前排兵卒的鐵盾竟都捱了一箭。

兩邊劍拔弩張,各自戟指叫陣,只怕議和未成,卻要啟戰了。陸孤瞻不願節外生枝,淡淡便道:“賢侄,今日良晤,十分盡興,你請自便吧。”交代了場面話,正要離去,卻聽楊紹奇輕聲道:“陸爺,臨別在即,咱可否交換點訊息?”

陸孤瞻笑道:“怎麼?方才淡的還不夠?”楊紹奇壓低了嗓子,道:“陸爺,方才那些話,是說給皇上聽的,您若信得過小可,我有幾句真心話相告。”

陸孤瞻搖頭道:“賢侄,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我看這些心機詭詐,還是免了吧。”正要離開,卻聽楊紹奇道:“陸爺,您可曾想過,文楊武秦也許要私下議和了。”

陸孤瞻雙眉一軒,聽下腳步:“你……你說什麼?”楊紹奇目望前方,面帶微笑,道:“陸爺,現下家兄弟手上有一樣東西,是秦仲海要的,只等死對頭來討。秦仲海手上也有一張大牌,只等賣個好價錢,眼下他們兩家各有所求,各取所需,這和戰之間……您不可不防。”

文楊武秦一旦私下議和,這千萬餓鬼哪裡是活路?只怕要被人賣得一乾二淨了。陸孤瞻沉眉斂目,不言不語,楊紹奇咳嗽道:“陸爺,給點訊息。沒壞處的。”

陸孤瞻沉默半晌,忽道:“流水倏忽陳年往事,春物依稀有舊情。”

楊紹奇大喜道:“言二孃……還是回來找秦仲海了?”

陸孤瞻仰望天際,雖未點頭,卻也沒有搖頭,算是露了點口風。楊紹奇大大鬆了口氣,正要再說,護衛兵馬卻再也按耐不住,發一聲喊,便以逃向陣外。明兒罕怒道:“跑什麼跑?連你們的頭兒也不要了?都站著!”刷地一聲,射出一箭,正統軍喊道:“賊子動手了!大家上,快快搶回楊大人!”

“殺啊!”眼看正統軍闖入了陣地,楊紹奇自知不能再拖,便向前走了幾步,低聲道:“聽好了,這話我只能說一遍。三日之內,朝廷中樞將有大變。請陸爺請傳話給青衣秀士,要他約束各部,別再使什麼陰謀詭計,否則國賊未滅,你我反要兩敗俱傷。”

陸孤瞻心下一凜,道:“你說什麼?”楊紹奇拱手笑道:“陸爺請留步,咱們戰場再見吧。”行出陣地,喊道:“大家向後退開!我平安出來了!”

“楊大人!快快!快!”大批軍馬上前接應,一時沙塵大起,只見正統軍提起盾牌,結陣後退,一路保著楊紹奇,便向北京方位退卻。

眼看楊紹奇走遠了,那阿青罕便又走了上來,低聲道:“陸爺,這人到底想幹什麼?陰陽怪氣的。”陸孤瞻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不必管他。”搖了搖頭,沉聲道:“陶清!”

聽得一聲諾,人群裡走出了一人,短頸矮身,好似一隻烏龜,聽得陸孤瞻道:“止觀那兒……事情辦得如何?”

陶清道:“請陸爺放心,軍師說過了,只要止觀能把信交出去,數日之內,京城便會自行陷落。”

聽得此言,兩名番女都是低呼一聲,陸孤瞻沉吟道:“軍師……真那麼喲把握?”陶清道:“軍師說了,這是他份內之事,請陸爺不必多問。總之數日之內,我方便有內援。”陸孤瞻道:“很好,你持我手諭,即刻進城去見軍師,把方才楊紹奇來訪之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