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看在眼裡,嘴角微微抽搐,雙眼閃過一絲無奈。隨後他張開血盆大口,一道狂風捲起,將薛寶女手中的水蓮霧吸入口中。

“說吧,哪裡不懂?”

水蓮霧太少,他只象徵性地咀嚼兩下便吞了下去,隨後低頭問薛寶女。

三年相處,都知根知底,他哪裡不知這蠍子精的套路?

“哎呀,虎師怎麼這麼懂奴婢的心嘛。”

薛寶女聞言,一雙白皙嬌嫩的小手揉著李伯都的胸膛,捏著嗓子撒嬌。

“……”

李伯都一陣惡寒。

比起現在,他還是喜歡當初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捅人的兇妖精。

“你下去說。”

李伯都低吼一聲,道。

“嘻嘻,是。”

薛寶女嬉笑著跳下講經臺,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又盈盈一拜,這才滿含期待地問:“昨夜虎師說,八冥之內,細微之中,下鎮妖身,泥丸絳宮,中理五氣,混合百神,十轉回靈,萬氣齊仙。”

“寶女若有所悟,但不知其然,虎師可否再講一遍?”

薛寶女膽大輕佻,但言及修道,臉上卻逐漸嚴肅,望向李伯都,恭敬而期待,目光裡求學若渴。

臺下眾妖,皆是如此。

無論是已經化形的變血小妖,還是獸身蟲體的凝魄、開明之妖獸,都瞬間安靜了下來,恭恭敬敬地看向李伯都,猶如一個個等待老師講課的小學童。

,!

妖族矇昧,極少有師,故而求道若渴,比人族更加尊師重道。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依舊是山。”

“這裡面最重要的的是什麼?”

李伯都沒有直接解惑,而是認真思索之後反問薛寶女。

“寶女不懂。”

薛寶女苦苦思索,最終搖搖頭。

“虎師說的可是大道三重境?這裡面最重要的自然是第三重,看山依舊是山,那是明悟之後洞察永珍的本質。”

大雀妖君舉手作答,眼中閃過傲然。

他曾在兩位土地神官座下學習,懂得自然比靠本能修煉的眾妖要多得多。

李伯都不語,示意大雀妖君放下手,隨後看向十八郎。

十八郎頓時拘謹起來,臉色漲紅有些手足無措,他最怕的就是虎師提問了。

“虎師,是山!最重要的是山!”

這時,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隨著腳步聲傳來。

是白骨書生,剛才他吟詩到山下,見老鰻浮出水面,知曉是虎師要講經說法,便急忙跑了上來。

“沒有山,什麼也看不到,自然什麼也悟不出,更談不上什麼三重境。”

白骨書生走到自己的蒲團前站定身形,對李伯都一拜,故作矜持地補充道,說完還不忘轉頭看了一眼大雀妖君,眼眶裡鬼火閃爍,似在挑釁。

“寶女,明白了嗎?”

李伯都示意白骨書生坐下,低頭問薛寶女。

“不明白。”

薛寶女一如既往的直接。

“你看小雀兒和書生,他們都有自己的理解不是嗎?這就是屬於他們自己的道。”

李伯都起身,渾身綻放日月光華。

“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依舊是山。”

“最重要的是‘看’!”

“是不是山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看見。”

“這森羅永珍,處處皆是道。”

“我講與大家的天經,說的便是這天地自然之道。我悟出的是日月,八戒悟出的是山澤,十八郎結合自身甲木妖法,悟出來的是《柏皇不死法》。”

“天地山水就在眼前,你看見什麼便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