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有人挖土填坑,微微一笑,從講經臺上一腳踩下,觸碰到小白花的剎那,綠光一閃,木遁而走,身形在山下一顆樹邊閃出。

他先是仰頭,看向流水潺潺的石溪。

他能感知到,看似淺淺的石溪,底下實則有一深潭,裡面正有一道越來越強的氣息在積累,強盛渾厚,若深淵,若雷霆,又散發著絲絲蒼茫。

“看來講經山第二位丹珠境要出世了,哦不,應該是一位修古法的煉骨境大妖。”

李伯都微笑,隨後將目光落在了山腳下,那個正在挖土填坑的人族身上。

“誰?!”

令狐別話如往常一般,在聽經修煉後,便自覺下山填平白日裡與李伯都鬥法時留下的坑坑窪窪。

這粗活,原先他是被逼的,後來便成了習慣,無需白骨書生拿著玉板照影督促。

“虎……”

李伯都沒有隱藏氣息,令狐別話自然發覺,他猛然轉頭,本想稱一句“虎妖”,但又下意識地嚥了回去。

不為其他,只因這些時日,他在這講經山上受益太多。

眼前這頭虎妖,神異而靈明,所講經法,有使人開悟之神妙。

他在一言觀,因資質愚鈍,白費師父不辭辛苦的親身教導,修行二十載,卻依舊只是煉氣境,甚至連剛入門三年的外門弟子都不如,一直以來讓他備受恥笑,甚至一度使他道心崩塌,近乎走火入魔。

然而,造化弄人。

他無意間闖入這片荒山野谷,卻在他最痛恨的妖魔座下,聽經悟道,鬥法修行,一月不到,竟連破兩境。

如今的他,已然是一位築基境中期修士。

雖然比起觀中同輩弟子,仍有差距,最多算是中下游的水準。但憑此修為,足以讓他透過宗門考核,不必再為會被逐出山門而憂心。

“想必師父見我這般修為,也會很開心吧?”

“不,還不行,師妹已經通竅初期,我還要努力。”

令狐別話不愛笑,但這些時日他心裡常常在笑。

同時,他又很矛盾。

他痛恨妖魔。

因為自從他六歲被帶上山後,師父便告訴他,他的父親死於妖魔之口,所以一直以來他都想著修煉有成,降妖除魔,為父親報仇。

可如今,眼前這頭虎妖,卻給了他脫胎換骨的造化。

哪怕他知道這頭虎妖是別有用心。

“又要鬥法?”

他內心糾結,“虎妖”說不出口,“虎師”更說不出,乾脆省略,起手就要準備新一天的鬥法修行。

“不需要了。”

誰知,那虎妖竟是搖頭,目光似有異樣。

“該來的還是要來了嗎?我真是傻子,妖終究是妖,如今它利用完我,哪裡還會給我活路?別的不說,光是我的身份,便決定了這群妖魔不會放我活著離開。”

令狐別話微微失神,隨後慘然一笑,問道:“你要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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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不過現在不需要了。”

不料,虎妖竟又說出了出乎他意料的話。

“為何?”

他萬分不解地問道。

“因為我已經有了不需要殺你就解決後患的力量。”

李伯都微笑。

他的識海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座碑。

一座高聳凌天的巨碑,立在道經日月之間。

巨碑之上,灰濛濛一片,只隱約顯出一個字。

道。

“什麼?”

令狐別話更懵。

“你無需知曉。”

李伯都眼帶笑意,“我來此,一是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