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年末,白晝短促,眼見紅日西沉,只得回去。次日又來,有時瞧見王媽路過,沈三連連咳嗽,王媽瞧他一眼便走,就是不進來。他又曾囑咐不可呼喊,只能強忍著,心中甚是難受。一連三日,把沈三折騰得暈頭轉向,彷彿丟了三魂七魄。

再說王媽見蘇氏壓根不提此事,心中鬱悶,只得拿些閒話繞來繞去,提及沈三,說他為人溫柔體貼,心胸寬廣,諸多優點。蘇氏原本無意,卻被王媽那張巧嘴東拉西扯,將沈三說得萬般好,時時以風流之語撩撥她的芳心,竟也被誘惑起來。

一日用過晚飯,包行恭,一個身材魁梧、性格憨厚質樸的男子,自去歇息。她二人主僕關好門,上了樓,於房間內閒坐。月娥問道:

“王媽,您說在沈三家伺候他妻子,姓沈的待您這般好,您為何不幹了?”

王媽道:“大娘子有所不知。說出來恐有不雅。幸得我與您皆是女子,無旁人聽聞,說與大娘解悶兒。”

月娥笑著說:“你這婆子講話,總有諸多託詞。難道他來強暴你不成?”

王媽笑著回:“他若來強暴我,我便不會不幹了。他的妻子生得嬌柔嫵媚,也與大娘一般漂亮,只是不如大娘這般風情萬種,他怎會瞧得上我這五十歲的婆子?瞧他雖是個文弱書生模樣,哪知行那事時,竟如生龍活虎一般。夫妻二人上床,不是折騰到天亮,至少也得至四更。我在他家時,恰值他們新婚幫忙。這位少奶奶初夜破身,便如殺豬般叫嚷起來;第二第三夜,仍是喊爹喊娘受不了。您說這沈三厲害否?”

月娥笑著說:“你當真親眼瞧見了?”

王媽道:“雖未親眼目睹,卻是聽得真真切切。我的臥房,就在他們新房之後,我的床鋪,緊挨著他們的新床,僅隔一層薄板。這位少奶奶經了幾夜,便嚐出滋味,拼命叫嚷;口中嬌聲浪語,心肝寶貝,盡皆喊出,只是哼哼唧唧地叫;夾雜著雲雨之聲,床壁搖動聲,帳鉤叮噹聲,猶如唱曲配上和琴琵琶鼓板一般。莫說這少奶奶快活,連我這五十多歲的人,也動了情,翻來覆去,怎能安睡?著實難受。只得咬緊牙關,將棉被緊緊抱住,熬至天亮。他們完事了,我方能睡熟。一連一個多月,夜夜這般。他們倒無妨,我卻是受不了。實在夜夜聽了這許多淫穢之音,渾身無力。大娘子,倘若我再熬下去,這條老命都要交代了,故而不幹了。”

月娥笑著說: “婆子會扯謊,不信世上有這般男子。”

王媽道:“大娘乃良家女子,不知外頭之事。常言道:人分多種,佛分幾等。世上的男子,形形色色。我自幼在風月場所長大,不知經歷了多少。有好的,有壞的;有大的,有小的;強的強,弱的弱;有的厲害,有的不行;有的懂風情會技巧,有的一味蠻幹:其中差別極大,怎能一概而論?只是像沈三爺這般精力旺盛、才貌雙全的,實乃千里挑一。”

月娥笑著說:“你的話我始終不信。照你所言,聽聞他們的聲響,都險些患病,難道他們夫妻二人是鐵打的不成?”

王媽拍手笑道:“大娘子終歸年輕,不懂此間門道。但凡男女交合,乃周公所定之禮,神仙所定之數,陰陽調和,血脈流通,故而不太傷身。唯有那些孤獨無伴,獨守空閨,慾火上升,按捺不住,本就有所虧損,才是最為要命的。”

月娥笑著說:“你這般講,世上的年輕寡婦,年少尼姑,花前月下,枕冷衾寒,難免心生情愫,難道都得了癆病麼?”

王媽聽了,大笑起來,說道:

“那些寡婦尼姑,有的不正經,便去偷漢子;有的正經女子,卻有個極好的法子,比偷漢子還強十倍,比有男人還快活,怎會患病?”

月娥笑著問:“此事還有何妙法?”

王媽道:“這個法子,大娘子恐是不知,乃是從外國傳來的,稱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