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穿得起的;他態度傲慢,想來必有所恃;此人又自稱是來自華山的隱士,但凡隱士,與朝中的大官們,十之八九都有牽扯不清的聯絡……最起碼,也是讀書人。這年頭最難料的就是讀書人了,自己可不好得罪,混口飯吃也不容易。而且這個〃怪人〃眉清目秀,膚色白得像個女人,更不可能是党項人、契丹人。

想通這些要緊處,小頭目立即做了決定……請示上官。有什麼不對的,由上官負責去,誰叫他們每個月的錢拿得比自己多呢?這責任也由他們負吧。當下便客氣地對石越說道:〃這位公子,你先這邊請,我得請上官做主,不敢私自放行,你體諒則個。〃

說完也不管石越答不答應,便把他請到了城邊,早有一個士卒去最近的一個戰棚①裡請正在烤火的長官。

石越默默地站在一邊,竟然揹著手欣賞起這千年以後難得一見的大雪來……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會有什麼更壞的狀況嗎?石越不覺自嘲地冷笑著。這個表情落在小頭目眼中,更讓他覺得這個〃怪人〃高深莫測。

虹←橋書←吧←BOOK。←

第3節:第一章 聲名鵲起(2)

一片片有如鵝毛的大雪從天空慢慢的飄落,伴著西風在半空中翻滾、跳動,然後靜靜無聲地落在大地上,把剛剛被行人踩出的腳印覆蓋掉……

石越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父親抱著他坐在膝上看雪,一面教他讀詩,彼情彼景,竟如同昨日發生的一般。只是自己如今的處境,與父母雙親竟是隔絕兩世,重逢的機會極其渺茫,不由讓他黯然神傷。在心中默默唸了幾遍那首在父親膝上學來的詩,一時間積鬱難當,竟忍不住低聲吟了出來:〃一片一片又一片,飛入泥潭皆不見。前消後繼不斷飛……〃

剛剛想把最後一句詠出來的石越猛然覺悟,幾乎嚇出一身冷汗。他吟的,是一首革命詩,在古代,便是〃反詩〃。這首詩的最後一句是〃終叫河山顏色變〃,這樣的詩句,自己當著這些士卒的面詠出來,不是等於自殺嗎?

小頭目饒有興趣地聽著石越詠詩,心裡暗暗稱讚自己剛才的決定英明果斷……這畢竟是一個讀書人受到過分尊重的時代,在下層百姓的心中,有才華的讀書人,就意味著前途無量。不過小頭目的自得只保留了短暫的時間,當他見石越久久不能吟出最後一句時,自得之情立刻轉化成了對蹩腳書生的嘲笑……雖然他自己是絕不會作詩的,不過這一點也不妨礙他嘲笑人家作不出詩來。

石越怔怔地站在那兒,完全沒有去想如何把最後一句吟完,這句〃終叫河山顏色變〃讓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這個時代!這段歷史!也許,也許……在那一瞬間,一種被稱為〃野心〃的東西,悄悄地浮了出來,自己曾經讀過多少改變歷史的故事,也許……

但也就是一瞬間,他冷靜了下來,這幾天連吃飯也是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們賙濟,沒有餓死就算不錯了,居然還去胡思亂想。石越搖搖頭,自嘲地一笑。小頭目卻不免會錯了意,歪著嘴朝一個同伴擠擠眉毛,心道:〃原來果真是個三句詩書生!〃

就在這當兒,去請示計程車卒已經回來,不過長官卻沒有跟他一起來,這麼冷的天氣,長官連動都懶得動一下,反而把這個來請示計程車兵給臭罵了一頓。小頭目在心裡咒罵了一句,畢竟不願意得罪一個讀書人,想了一會兒,無可奈何,只得揮手放行。放一個奸細入汴京城,不見得就一定能追究到自己的責任;而得罪一個可能有〃前途〃的讀書人,自己就肯定慘了。這點子利害,他還是想得明白的。

即便是過了五個月後,石越還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從戴樓門順著筆直的道路,一直往北,經過〃新門〃進入內城的。之後又走了一段時間,在赫赫有名的開封府外面稍做停留,便順著一條東西走向、寬二百餘步、用磚石砌得整整齊齊的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