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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超感覺到老範的話裡有所保留。像他這樣的老警察,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陳超這樣的小字輩們拿他們是沒什麼辦法的。
當初老範是不是也在暗戀梅老師呢?陳超並未立刻下結論。他很快掰好了饃,服務員將二人的碗端到後廚。一位老婦人從他們身邊走過,手裡的念珠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聽說梅老師當年是位大美女,”陳超說道,“有人追她嗎?或者說她有情人嗎?”
“你這話問得有意思,”老範答道,“在那種年代,像她這樣出身不好的女人怎麼可能有秘密情人啊。有時候即便是夫妻,都會因為政治因素離婚呢。老話怎麼說得來著?‘夫妻好比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嗯。老範同志,您能給我講講梅老師的兒子嗎?”
“後來他搬走了,投奔親戚去了。聽說他‘文化大革命’之後上了大學,找了個不錯的工作。我就知道這些。”
陳超並未提及梅老師的兒子可能有作案嫌疑的事。目前尚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這一點,至少得查閱一些檔案資料之後才能下結論。
“真是個悲劇啊,”陳超說道,“有時候回想當年那些事,都覺得難以想象。”
“這世間事兒啊,別管過去還是現在,也別管對還是錯,酒桌上聊聊就行了,”老範笑道,“沒有酒,茶也湊合了。”
彷彿古典故事裡的橋段。
這時候陳超的手機響了。打來電話的是於光明。
“怎麼著,頭兒?你昨晚上打我電話了?”電話那頭問道。
“是啊,不過昨天實在太晚了。我正打算上午再打給你呢。”
“什麼事?頭兒,你跑哪兒去了?這幾天我到處找你,你到底在哪兒呢……”
“我知道,回頭跟你細說。我正跟老範同志在一起,他退休前是衡山路這邊的片警。我正找他幫忙呢。”
“衡山路附近的片警?”
“沒錯。你現在幹嗎呢?別幹了,去第一鍊鋼廠查老田,查得越詳細越好。特別是他‘文化大革命’時期在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當隊長時的所作所為。查到什麼給我打電話……”
“等等頭兒,李書記說今天上午要開個緊急會議,今天是星期四啊。”
“別管他了,他要問你,就說是我給你下的命令。”
“好吧,還有別的事嗎?”於光明問道。午後。書社。
“哦,對了。讓於叔給我回個電話吧。我有要緊事找你們家老爺子。你剛才也說了,今天都星期四了。”
這時服務員端上一盤剝好皮的蒜瓣。這是吃羊肉泡饃時的一種佐餐調料。
陳超剛結束通話電話,老範就問道:“於叔?你說的可是老於頭兒?”
“是的,他兒子於光明是我的老搭檔。像您和於叔這樣的老同志人脈要比我們這些晚輩廣得多。他老人家如今在交通協勤幹得有聲有色的。”
“我想起來了,你當時在交警隊當頭兒來著,你介紹他去幹交通協勤的,老於頭兒跟我提起過。”老範一邊說一邊放下筷子,“你剛才好像還提到第一鍊鋼廠的什麼人了?”
“嗯,第一鍊鋼廠的老田,”陳超說道,“關於我現在的調查,我給您交個底吧。梅老師很多年前就死了,但是她死亡的全部真相,對如今的一起大案有著深遠影響。而這起案子牽涉到很多現在仍然活著的人,包括老田。”
“可是對於‘文化大革命’時期的事,你還能做些什麼?如今誰還願意提及那時候的事啊。”
“孔子說過‘知其不可為而為之’。”
“像你這樣引用孔子的話的年輕警官可不多見啊,你是說……”
老範的話還沒說完,陳超的手機又響了。這次是老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