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迢迢,其源難覓,世人皆言此川綿亙千里,自西陲浩蕩而東,歷臨洮之蒼茫,鞏昌之古樸,鳳翔之繁華,終至西安府畔,與黃河攜手共入蒼茫。

潼關往西行三四十里,便是華陰縣界,此地南倚華山,乃五嶽之尊,自古有云:“山南水北陽,山北水南陰”,因縣城坐擁華山之背,故得華陰之名。

這一日,天際如洗,一行人馬浩浩蕩蕩,踏塵而來,觀其裝束,似是信平鏢局之英豪,一杆大旗迎風招展,上書“信平鏢局”四字,蒼勁有力。

領路者乃一花甲老翁,風霜滿面,而緊隨其後者,乃是一位身著緊身勁服的青年才俊,英姿颯爽。

其後,兩騎並驅,皆是華服加身,其一人生得眉清目秀,實則乃女扮男裝之駱風雁,她身旁策馬者,則是喬裝改容的旎嘯。

十數日前,川蜀之地風雲變色,麒麟現世,引得江湖群雄競相逐鹿,而那曾阻路之神秘勢力,也在一夜之間,如鬼魅般遁入蜀道。旎嘯知曉計謀已成,率領風霜門眾弟子,自河南靈寶縣棄舟登陸,策馬揚鞭,直指西陲。

一行人沿官道徐行,至一高崗之上,勒馬駐足,遙望南方,城郭隱現,靜默片刻,那勁裝青年忽而指向遠方,沉聲道:“少莊主,前方城池,應是華陰無疑了。”

旎嘯微微頷首,思緒悄然飄回往昔,那時他隱秘地護送著錦衣衛千戶沈飛,恰也在這片華陰之地稍作停留,卻未曾料想,歲月匆匆,轉瞬已是三載有餘,恍若隔世。

他緩緩轉身,目光穿越重重山巒,投向那遙遠的西北天際,聲音低沉:“江安,狄元山那邊,是否有訊息傳來?”

被喚作江安的青年,身著緊身勁裝,英姿勃發,乃是風霜門主江星元之驕子,聞言即刻應道:“回稟少莊主,暫無確切訊息。但午時之際,得班堂主飛鴿傳書,言其已親率精銳弟子護送幾位姑娘安然踏入平涼府境,正行於莊浪以南百里之遙。”

旎嘯聽罷,眸中閃過一絲憂慮,卻又迅速被深深的思念與對百里雲歌的歉意所取代,那望向西北的眸光,複雜難言。

片刻之後,他輕啟薄唇,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我們走吧。”

一行人沿著蜿蜒的官道,向西而去,馬蹄聲聲,揚起一路塵土。

駱風雁見四周弟子已拉開距離,便悄然靠近旎嘯,輕聲細語:“你不要太過擔心,相信雲歌姐姐,還有三位妹妹應該沒事了。”

旎嘯見說,只是以一抹微笑回應,未置一詞。

駱風雁見狀,心中五味雜陳,又說道:“我知你心中所想,我相信雲歌姐姐不會怪你,若真要怪,便怪我吧。你為我奔波數年,數度涉險,……”她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抹自責的光芒。

旎嘯正欲啟唇,忽地心湖微瀾,一抹異樣的感覺悄然湧上心頭,令他不由自主地轉向北方,眸光深邃而凝重。

駱風雁見狀,不禁心生疑惑,輕聲問道:“怎麼了?”

此言一出,眾山莊弟子紛紛勒馬,駐足觀望。江安與那老者亦是策馬前來,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旎嘯的面容愈發嚴峻,眼中交織著疑惑、謹慎與即將面對強敵的堅決。

稍頃,他沉聲吩咐道:“江安,曲華,你二人務必保護好駱小姐,向西而行。”

江安看了曲華一眼後,應聲領命:“是,少莊主。”

駱風雁雖心有不願,但深知此刻情勢緊迫,未及開口,旎嘯又對眾人叮嚀:“辦完事後,我便會趕上你們,你們在路上務必低調行事,若有不測,便以山莊訊號召喚附近的山莊弟子。”

眾人齊聲應諾,唯有駱風雁心中五味雜陳。她深知旎嘯此行兇險,多年相伴,她已能讀懂他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若是尋常事務,他定會言明會合之地,而今這般含糊其辭,必是有難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