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夜廷深心中柔軟又心疼的,是半夜時分,發著燒的她突然環住了他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膛,“廷深啊,我只有你了。”

在那之後的一個夜晚,涼至忽然從床上坐起,也不知是否清醒了。她下了床,跪坐在地上用被子矇住頭,失聲痛哭。之後她在心情部落格里寫道: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哭出過聲音了,那一晚,被子和他的襯衣都很溼很溼,我好像,終於把前幾年的眼淚都哭了出來。

*

又到了九月,J大的開學季,但這一年的開學與涼至徹底沒了關係。

她終於匆匆走過了四年青春,也成為了某些人心目中的過客。開學後沒幾天,大四的奈緒美聽聞她回來J市,擠出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家裡陪她。

彼時涼至已經退燒,只是昏迷了幾日全靠輸液來維持體能,身體難免虛弱。那樣的她奈緒美是頭一回見到,第一眼看見時還以為自己認錯了人。

也就一個暑假沒見面,涼至怎麼會……憔悴成這個樣子?

“小奈。”

因扁桃體發炎,涼至的聲音有些沙啞,僅此一聲,差點把奈緒美的眼淚都叫了出來,輕輕應了她一聲,便聽到她說:“小奈,很久沒聽你讀情書了。”

“好,我讀給你聽。”

奈緒美低著頭在自己的雙肩揹包裡翻找著。她剛從學校出來,包裡帶的都是功課課本,再加上涼至畢業後,她那屆的愛慕者們也各奔東西了,情書寥寥可數,再不似從前。

包裡沒有,奈緒美有些慌了,顫著雙唇試探性地問:“涼至,我講笑話給你聽好不好?”

涼至沒有出聲,靠在床頭緩緩閉上了眼睛,似是疲倦。但奈緒美清楚,涼至是在掩飾她的失落。她又怎會知道?現在涼至竟有一種她是孤島棄嬰的錯覺,彷彿曾經她身後的全世界都已然拋棄了她。

正當她手足無措的時候,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夜廷深不知何時拿了一沓信紙遞上前。奈緒美錯愕間接過,只看到夜廷深輕輕點了下頭,便不再多問,認真地翻看起了手中的情書。

確實是寫給涼至的情書,至於為什麼會出現在夜廷深手上,她哪裡還顧得上多想?尋了一篇長短適宜的就開始唸了起來。注意力全部集中於紙上的字,奈緒美並沒有留意到夜廷深不知何時悄然離開了房間。

她念道:“‘你會不會忽然地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看看你最近改變。’我很喜歡陳奕迅的這首歌,很喜歡。這句話雖然是歌詞,但是我要表達的感情,是真的。涼至,真的好久不見。你過得好嗎?他對你好嗎?”

又翻到了另外一篇:“畢業一個多月了,我今天又去了趟學校的圖書館,把以前借的一本地理雜誌還掉,又在你經常坐的位置坐了一會兒。忽然想到,你曾揚言要完成一個人的旅行,雖然不知道最後你的他有沒有一起。涼至,我只是忽然……很想你。”

“……”

諸如此類的心情日記似的情書不勝其數,奈緒美挑了幾篇短的唸完後,額頭不禁冒出了一陣陣汗。誰又能想到呢?這些讀起來溫暖人心的告白話語,她竟然只覺背後冒著虛汗,只因這些都是夜廷深交給她的,雖然不知道他看了內容沒有。

如果看了……他會是什麼心情?

奈緒美不敢深想了,看到涼至的確是疲倦了,便將信紙都放在了床頭櫃上,安靜地坐在一邊陪著她。

似是怕她擔心,涼至輕聲說:“小奈,我沒事。”

又是這三個字。

每次發生什麼事情,她說給別人的永遠都是這三個字。

以往奈緒美都會俏皮地同她玩笑幾句,但今天,她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只輕輕握住她的手,問:“真的沒事嗎?”

“真的沒事。”涼至扯出一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