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怪不得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只是,他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身後的房門吱呀一聲?被開啟,四爺沉著臉站在門後,身上還是那套外頭穿的衣裳——他沒有?在洗澡。

師徒二人?腿一軟,雙雙跪倒在地。

皇天老爺啊,不知主子爺何?時站在門口,又?聽到了多少。

夏夜微風陣陣, 院子裡?寂靜的仿若能聽見蟲鳴聲。

小全子在心底將漫天神佛全都挨個求了一遍,只?盼著主子爺能放過他們師徒二?人。

他正求神拜佛,卻見主子爺扔出一個甜白釉花口的雙耳小花瓶, 裡?頭?還插著幾枝紅色的月季花, 而師父已經飛速從地上竄起,快手快腳的接住花瓶。

許是因著天?氣?太熱, 裡頭的月季花有些微微蔫巴, 正沒精打采的垂著頭?,只?有淡淡的花香隨風吹來?。

蘭院內種有好些月季, 廊下、窗前。

這?個季節,月季的香味會?偷偷的鑽進窗縫, 肆意在屋中環繞,半夢半醒之間滿室都是香味,把人身上、衣裳上都燻上清冽的甜香。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抹了西洋人的香水。

四爺有些微微出神, 他記得去歲冬日時?分下人給月季餵了不少肉食, 想來?, 今年的月季應當長得更好了吧。

小全子心驚膽顫的等了片刻,卻見主子爺抬腳出了前院,他正想著是繼續跪還是攆上主子, 就?被師父拍一巴掌拍在額頭?上, “愣著做什麼, 還不叫人把熱水提到蘭院去”。

啊?那裡?又沒人, 提熱水去做什麼。

蘇培盛懷裡?抱著花瓶,忙不迭的叫人提燈籠, 一路小跑跟著主子爺身後。

他邊跑邊琢磨,瞧主子爺的架勢應當是沒聽見……他倆的對話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 今個兒?運氣?不錯,當去寶龍寺還願一回?。

不出所料,蘭院的月季果然長得很好。

四爺親手剪了幾朵。

小瓶插花,宜瘦巧,不宜繁雜,若只?插一枝,須擇枝柯奇古、屈曲斜嫋者,四爺連剪了好幾枝,也插了好幾瓶,都不甚滿意。

無論花枝如何嶇岐,都不如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花團錦簇的擁在一起順眼——就?像當初寧寧送來?的那瓶一樣,雖不是最好看的,但出乎預料的順眼。

四爺微微扭頭?,一瞬間,他彷彿瞧見貴妃塌上有個懶散的人半躺在那兒?,見他望去,慢條斯理的翻了一頁書,嘴裡?還不忘唸唸有詞。

“活是做不完的,一輩子都是做不完的,總得停下來?歇歇才是,你看,院子裡?葡萄都熟了,要不,咱們去摘葡萄?”

他剛要點頭?,卻被月季的刺扎破了手指,痛意讓人回?神。

這?裡?除了他再沒有旁人,沒有甯楚格響亮的笑聲,沒有小肉糰子弘晝,沒有奶娃娃五阿哥。

也沒有她。

只?剩下滿屋子的寂寥,空洞的讓人揪心。

四爺抬腳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