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見過凌晨四點的時鐘塔嗎?

埃爾梅羅二世見過。

而且見過很多次。

在這一方面,他是行家中的行家,是可以在這個時間點優雅地泡上一杯咖啡進行續航的成熟男人。

只不過,這個行家今天略顯煩躁。

“可惡,明明總感覺有哪裡不對,但就是找不出來!”

埃爾梅羅二世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不斷翻動著厚重的資料。

從他的動作可以看出,多少有那麼一點歇斯底里的味道在裡面。

而和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一屁股坐在他的手邊、身材嬌小、臉蛋上滿溢著捉弄似的戲謔笑容的,優哉遊哉的某人。

此人即是在當前事態中最令埃爾梅羅二世抓狂的一環——作為他的義妹但卻同時兼任從者的萊妮絲。

是的,這貨是他的從者。

就是因為這一點,二世才痛苦萬分。

原本讓他再參加一次聖盃戰爭也沒什麼,不如說他自己也有著這樣的意向。

可是這都是建立在埃爾梅羅二世心底裡的小小私心的基礎上才能成立的。

當他發現自己已經有了從者,並且這個從者名叫“萊妮絲·埃爾梅羅·阿奇佐爾緹”之後……

埃爾梅羅二世,不,韋伯·維爾維特,心死了。

他本來還算有那麼一點期待,想著就算這件事麻煩到要死,但能見到那個人的話一切都算值得,然而現在……

——感覺就和無償加班的牛馬社畜一樣。

只要埃爾梅羅二世腦子沒出問題,那是怎麼也不可能高興得起來的。

“第五次聖盃戰爭,第五次聖盃戰爭,第五次……”

“可惡,明明才過去十年,靈脈恢復得這麼快做什麼了?!”

“……”

“十年?”

看到某一行文字,埃爾梅羅二世突然冷靜下來。

“第四次聖盃戰爭是什麼時候來著?”

他喃喃自語道。

想不起來?

不,想起來了,只是無法確定。

腦海中有兩個答案——因此,產生了懷疑。所以沒能第一時間作出判斷。

這就是異常。

第四次聖盃戰爭,是埃爾梅羅二世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事情。

連年份都無法篤定地說出來——這放在誰身上都可以當作健忘而一笑了之,但唯獨對他來說是絕對不能原諒的事。

他雖然是個一事無成的男人,可偏偏在小聰明上很有造詣。

記不清那個時間點——在發覺了這個事實的瞬間,埃爾梅羅二世便肯定了異常的存在。

“吶,大小姐。第四次聖盃戰爭是什麼時候來著?”

他儘量保持平靜地問道,但顫顫巍巍拾起一根雪茄的手指完全暴露了他的心態。

如果可以,他並不是很想對著萊妮絲提出這個問題。

埃爾梅羅的上任家主就是因為他的緣故而死在了那裡,才導致現在埃爾梅羅家的處境這麼艱難。

讓他這個“罪魁禍首”對著受害者的侄女提問她叔叔什麼時候死掉的,多少有點考驗他的良心。

哪怕他已經為此付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代價,進入到一眼望不到頭的操勞地獄。

哪怕他常常被這個惡魔氣到胃部痙攣。

即便如此,他犯下的錯也不可能抵消。

哪怕所有人都原諒他,他自己也絕對不能忘記,自己曾斷送了誰的性命。

所以他不想隨意提起這件事,至少不是很情願在萊妮絲面前反覆強調。

相比之下,忐忑地站在一旁的格蕾無疑會是更好的詢問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