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得逞,她有自尊有骨氣,卻敵不過根深柢固的陰影,她知道她糟糕了,漫天烏雲已佔據她的世界。

“你看你害她哭了。”張冬梅緊張得直跺腳,怎麼說大家都是同事,用不著撕破臉。

徐秋月狂笑不止。“正合我意,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該淘汰的就會被淘汰,她在這兒哭到爆炸也沒人會管,要哭就自己找個洞挖,別擾人清靜……”

明潔沒再聽下去,轉頭就走,這裡不是她該待的地方,打從一開始就該明白了,她不適合這間大公司、不適合這些同事,更不適合這奢侈的愛……

衝出公司後,鄭明潔漫無目的在街頭行走,任憑淚水滑過臉頰,不管路人好奇注目,她只是一直往前走、往前走,最後她走到家門口,開啟鐵門,默默走進客廳。

“潔潔,你回來啦!”鄭士雄蹲在搖籃旁跟小嬰兒玩,他終於放假了,搭了好久的火車才回到家。

“嗨……”明潔試著向弟弟打招呼,希望自己的聲音不要太破碎。

“咦?你不是每週五都要去靖藍那邊?”林海燕從廚房探出頭來,她正在準備晚餐,因為當兵的兒子放假回來,她要好好給兒子補一下。

“他有事要忙……”明潔試著回應母親,希望自己的語氣不會太傷悲。

“喔!”林海燕點個頭,忽然發現女兒的異狀。“你眼眶怎麼紅紅的?是不是眼睛發炎了?要不要去看醫生?”

“不用了,只是剛才有沙子跑進眼睛。”

“可是你鼻子也紅紅的,你該不會是哭了吧?”鄭士雄觀察得更仔細,事實上他從老姐一進門就覺得不對勁,她看起來像是剛被搶劫,兩眼失神、表情失落。

“拜託你們別問了!”

林海燕和鄭士雄面面相覷,如果他們沒猜錯的話,想必是情海起風波,這下誰也幫不上忙,解鈴還需繫鈴人,只得等石靖藍出面了。

漫長的週六過去了,才短短几十個小時,她的世界已截然不同,石靖藍沒有任何訊息,天空就沒有放晴的可能。

眼看已是週日午後,一直悶在房裡的鄭明潔,終於願意走出房間,躲在被窩裡總不是辦法,像鴕鳥把頭埋在沙堆中,不去面對現實也不能改變什麼。

這一點都不像她,當初被好友搶走男友後,她不是快刀斬亂麻,提得起也放得下嗎?現在又為何不能瀟灑點,省得彼此再浪費時間?罷了、罷了,她承認自己愛不起。

走進客廳,她看到弟弟正在喂嬰兒喝奶,因為母親外出購物,鄭士雄就幫忙帶小寶寶,這些年來的耳濡目染,他的技術已經厲害到隨時可以考保母執照。

“潔潔,你還好吧?要不要吃點東西?”聽到老姐的腳步聲,鄭士雄抬起頭問。

遠在屏東當兵的他,兩、三個月才放一次假,至今尚未見到老姐的男友,不知對方是怎樣的男人,害老姐哭成了淚人兒,看起來有夠悲慘的。

明潔摸一下小嬰兒的臉頰,淡淡問:“熊熊,你什麼時候要回軍營?”

“明天中午出發就行了。”

“借我一點時間可以吧?”她終於想到最好的主意,與其讓對方先說分手,不如由她來結束這場夢。

“當然可以。”看老姐這麼沮喪,鄭士雄豈能拒絕?

“那好,明天早上我要上班的時候,你陪我下樓去一下。”

“嗯!”鄭士雄立刻答應,但願老姐想到對策,好解開這愛情習題。

接著,明潔走出家門,來到隔壁巷的“王媽媽家庭理髮店”,一開口就說:“王媽媽,我要變發。”

“這回想變什麼造型啊?”王媽媽翻著報紙,頭上卷著髮捲,漫不經心地問。

“我要染回黑髮,還要剪短髮,很短很短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