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對親人的留戀,似乎是對世界的不捨。

一次次從死亡線掙扎了回來。

但奇蹟之所以是奇蹟,因為它是奇蹟,若是時時刻刻都能發生,便也不再是奇蹟。

進入icu第十二天,奶奶陷入了彌留之際。

三位子女拉著老太太的手講話。

不知道老太太能不能聽到,但是要說的。

我也伏在老太太耳邊,抓著老太太的手,說這說那。

或許,老太太的意識不清醒甚至完全沒有,但她一定知道我們都在。

老太太哭了。

深度昏迷的老太太留下了眼淚。

我從小在奶奶身邊長大,見到奶奶的眼淚,鼻子一酸,眼淚也不知道怎麼就掉了下來。

晚間,姑姑叔叔明天還得上班回家了,icu裡就剩下了我和我的樂子人老爹。

八十的爺爺握著我的手,哭得像個孩子。

“以後再也沒法和小老太太嘮嗑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爺爺哭。

爺爺退休前是個高幹,威嚴的緊,退休後也常常教導我要為人方正。

在我眼中,爺爺大概是裡那種老家主的形象。

我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出聲,拍著爺爺的手。

哭累了,爺爺吸著氧沉沉睡去。

我常年樂呵呵的樂子人老爹,生的黝黑,但能看到眼角紅了。

白髮肉眼可見的比昨天多了些許。

一天。

又是一天。

我知道,沒有奇蹟了。

奶奶因為有糖尿病,打的藥物有不少都沒法吸收,肉眼可見的水腫。

進入icu第十五天,深度昏迷的奶奶開始了點頭式呼吸。

我知道,留給奶奶的時間不多了。

血氧一直在60左右徘徊…

能不能挺過今天都是個未知數。

熬了一宿,我去吃了個早餐,剛躺下,老爸打來電話。

“需要你的時候到了。”

我一聽立刻跳了起來,心裡想著是不是生命體徵儀又報警了。

到了地方,icu裡已經來了兩三個護工和護士。

還有大夫。

還有我那白了不少頭髮的樂子人老爹。

生命體徵儀血氧還是60,其他指標是一條槓。

我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

“這血氧還行啊。”

老爹沒說話,嘆了口氣。

我腦子轟的響了一下。

奶奶走了。

雖然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但看到心跳已是一條直線的時候,我仍舊不太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只是吃了口飯。

回來便已天人永隔。

操勞勤儉了一生的小老太太在二零二三年六月六日,與世長辭。

奶奶和爺爺的病房只有一牆之隔。

當務之急是不能讓還在病重的爺爺也知曉。

而後我渾渾噩噩,買貢果,去殯儀館…

爺爺很快就知道了奶奶走的訊息。

二老相互攙扶著走過了五十多年,冥冥之中似有所感。

辦完一切,將奶奶遺體停在殯儀館後,我回到了病房。

爺爺不斷的嘆息。

“這老太太真心狠啊,到底是給我甩了。”

次日,在殯儀館的奶奶迎來了和親友們的最後告別。

人很多,有親戚,有護工,有受過奶奶恩澤的,有領導。

嘈雜聲中,就這麼過完了一天。

六月八日,奶奶的遺體從殯儀館放進了壽盒,也是我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