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槐也意識到自己不恰當的舉止,縮縮脖子遁於一側。

趙重幻這時才窺空梭巡了一下住了大半年的籬落小院。

院內一片狼藉,犀存仔細照料過的碧桃、梨樹枝葉零落,碎葉滿地。

甚至連一側養蓮的陶缸也破了個缺口,碎下的陶片破敗地躺在地上。

另一側的三兩竹叢趴伏在地,風過慘停。

她幽幽一嘆,心裡有點遺憾。

此處是她第一次覺得像個家的地方,可方離開一夜,就這般被破壞殆盡。

趙重幻抬手拍拍隗槐的肩,緩緩走到正一致盯著她的劉捕頭、張四以及苦主面前。

她向劉捕頭、張四行個禮,然後道:“捕頭,我聽說此處有強盜入室,便過來看看,不知情況如何?可有什麼線索?”

劉捕頭看看苦主,讓張四繼續詢問情況,自己則將趙重幻領到碧桃樹下。

他雖一時也不明白她是如何這麼快就知曉此處有強盜入室傷人案件,不過他向來信任於她,心裡總也覺得這少年該是無所不能的。

老捕頭神色溫和卻有些疑惑道:“一共有三個傷者!”

他揚臉示意了下彼處,“那位,還有兩位傷者是婦人,其中有一個婦人傷得比較重!是苦主的妹妹!”

他蒼老的面容上顯出一抹困惑,壓低聲音道,“我適才四下裡轉了一圈,感覺這不大像強盜入室!”

他想了想又往趙重幻耳邊湊了湊,“強盜什麼都沒拿,就胡亂翻找了一圈,然後還將屋內、院子破壞得七零八落了!”

趙重幻聞言眉尖子攢成重簷,眼神中一團深不見底的幽邃。

“說是後半夜突然院子裡有響動,苦主正好便溺,與來人撞個正著!他被一拳打在頭顱上,直接就癱在地上不能動彈了!”

“他說一共有三個人闖進來,他們分頭在各間房內尋找什麼東西,最後,還將這家的婦人都砍傷了,有一個還有點嚴重!”劉捕頭凝重道。

“那婦人還有救嗎?”趙重幻眸色凜冽,不由追問了句。

“剛才隗槐去看了眼,大夫說有救,就是得將養個不少時日了!”

趙重幻神色一鬆,點點頭。

劉捕頭見她如此態度,越發肯定自己心中的推測。

他緩緩道:“苦主說他家昨日下午才搬進來,按理不該得罪什麼人,而且看起來他們也不像是多富貴的人家!”

老捕頭憑著多年緝捕的經驗,擰著眉頭,意味深長說,“別怪老哥哥多嘴,我感覺這強盜找的不是他們!你懂我的意思吧?”

他自然早就從隗槐口中知曉這院子前一家住的是何人。

他們衙門內的兄弟一直覺得眼前這少年不似看上去那麼背景單純,所以勘完現場後他才心生擔憂。

趙重幻看著劉捕頭滄桑卻銳利的眼睛,抿抿唇,神色未動。

默了須臾,她才道:“捕頭的擔心重幻心領了,我也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裡興風作浪!我先進去看看情況!”

劉捕頭點點頭,示意她進去。

趙重幻快步進了屋子。

東西廂房和堂屋內的陳設還是一如既往,但是少了她帶來的那些書籍跟後添置的什物。

取而代之的是苦主一家尚未收拾完畢的各類藤蘿罐瓶。

可惜也被翻得亂七八糟,僅有的幾本書冊也都任意丟在地上。

她默默又梭巡了一圈,盯著那幾本書怔忪了須臾,然後從袖中掏出一張摺疊的會子票壓在一個花瓶下面。

這家確實是因為她才遭此無妄之災,所幸沒有出了人命,否則她大概一輩子都於心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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