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落小院。

阿昭霍地睜開眼,茫然地發現自己竟躺在小相公的榻上。她有些驚詫地一骨碌爬起來,環顧四周,連菊紋香爐都清冷的。

莫非小相公又未曾歸夜?於是她擅自佔了她的榻?

阿昭苦惱地撓撓頭,剛待從榻上跳下來,忽然廂房門洞開,逆光進來一個纖細的身影,似暈了光影的仙人落凡一般——

“醒了小東西?你都把我的榻給佔了,我只能在你那小榻上縮了一宿,骨頭都曲疼了!”趙重幻詼諧的聲音迎面而來。

阿昭一邊飛快跳下榻,一邊“呃呃”打手勢試圖解釋。

趙重幻星眸笑:“知道啦,你等我等得辛苦,就自發自覺爬到我的榻上了唄!”

阿昭有些汗顏,但思前想後著實不明白自己為何明明端坐在外廂裡的几案邊,最後卻滾上了小相公的榻!

“別煩惱了,去洗漱一下用早飯了!”趙重幻矢口不提昨夜的一場風波,省得小姑娘憂心忡忡。

二人出得廂房而來。

籬落小院裡風雨的影子依舊,碧桃與梨花娑落一夜,枝頭略微冷清,卻還是有堅強不懼風雨者,迎著此刻曈曈朝日,喜笑顏開。

地上散落的痕跡已經被趙重幻打掃一清,石桌上清爽的早點吃食已經放置妥當。

犀存正低著頭給蓮缸中的小魚投食,粼粼波光映在她的眉眼間,微茫跳躍。

聽見她們二人出來的動靜,她回眸一笑道:“我們阿昭看來是辛苦了,今日居然賴床了!日頭都要曬腚了!”她嬉笑地指指曈日初紅。

阿昭又羞又惱,衝過來扯著犀存的胳膊,可思及對方受了傷,又徒勞地放了手。

趙重幻一拉過小姑娘,點點她羞紅的臉蛋,笑道:“快去洗漱吃飯了!今日我們要搬家!”

啊?

阿昭吃驚不小,著急打手勢道:“有江湖上的壞人來了嗎?怎麼突然搬家?”

“不是!“趙重幻安撫道,”是東家說要收房子給他家親眷居住,昨日告知我了,我這一忙忘記了!剛跟犀存說了一嘴,正好二師兄那有一處合適的小院,你白日與犀存一起收拾,傍晚我散衙了一起搬過去!“

一聽是陳流師兄安排的住處,阿昭立刻笑起來,用力點點頭,喜滋滋去洗漱了。

趙重幻與犀存相視一笑,日子也許簡素,可是隻要小阿昭一直保有這般真純恬然的笑容,她們所有的擔當都是值得。

阿昭洗漱完畢,三人熱熱鬧鬧地正要吃飯,門外就聽有沉重急切的腳步奔來,由遠而近。

犀存下意識道:“不會又來尋你的吧?”

她話音剛落,籬落小院的門果然再次被砸得“砰砰”作響,只是動靜甚是驚人,全然一副要尋人幹架的陣勢。

“趙重幻可是住在此處?”一個粗嘎的男人扯著嗓子嚷嚷,生怕院內人耳不聰,目不明似的。

阿昭水靈的大眼瞬時瞪著犀存,滿是“犀存是烏鴉嘴”的聲討。

犀存卻神色一變,轉眸與趙重幻對視一眼。

趙重幻被這動靜惹得蹙了眉:“這幾日跟灶王爺犯衝嗎?想安生吃頓飯都勉為其難!”

不是隗槐!

可一早以如此粗魯的方式去敲打別人家門,想來不是莽夫,便是狗腿!

思及此,她星眸若凜,湖光微蕩。

阿昭一邊呀呀嘟囔,一邊眼帶怨氣地欲去開門,卻被趙重幻一把拉住——

“我去開!你們好生吃飯!”她淡淡道。

阿昭詫異地定住,卻還是乖巧地坐回去。

二人凝著趙重幻的背影,未曾動箸。

似見無人應,那砸門動靜老實不客氣地瞬間又起。

“某家正要換扇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