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謝長懷凝著她,低喃,“信我!”

趙重幻心裡微動,也頷首以應。

“我想跟你說的就是這件事!密宗的修持我們漢人本就知曉得不多,我想你能幫我再去了解一下!“她道。

“多桑大師之事我替你解決,你不必擔憂,等我訊息即可!你不是說今夜還要布個局嗎?可需要我幫忙?”他依舊溫柔道。

她心裡莫名又有點怦怦跳,但還是搖搖頭:“此處到底是平章府,你是謝家公子,最好還是避嫌!”

聽她此言,他深雅清俊的臉上竟浮出一絲幽邃若靜夜的冷意,繼而沉沉笑起來,而垂下的睫羽卻擋去眸底所有情緒。

“謝家------”他低低吐出的二字語蘊難辨,似乎有無盡意味。

趙重幻見他如此神情心中頓起詫異,不由遠山眉微蹙了下,但卻也不便多問。

“要我給你戴上嗎?”謝長懷轉瞬隱藏了眼底的冷鬱,眉眼舒展,和潤地指指她手上的面具。

她趕忙搖頭,動作迅速地將自己重又裝扮成那個眾人熟悉的其貌不揚的少年。

二人出了桃林,往攬香樓而去。

“你們這是算散宴了嗎?”趙重幻聽到西湖小築四處都有人語暄暄的動靜,張顧了一下問道。

“主宴結束了!應該還有些慣常的助興節目,不過你也不會感興趣的。勝欲跟如祉去攬香樓了,在等我們!”

謝長懷負手悠悠走到她外側,“如祉的兄長也一起來的,正與一干權貴交酬應和,他們覺得無聊,定要跟著我!”

“衛小相公還有兄長啊?”她隨意問道。

“有,還有四個呢!他是家中幼子!”

幼子並未慣壞,倒是難能可貴!

趙重幻想起衛如祉端和開朗的樣子的同時又不由想到另一個少年,“那炫彩奪目的蔣小相公呢?看來性子挺跳脫!”

“他,家中有幾個姊妹,難免歡脫一些!可是,他並無那些王進、呂師傑之流的習氣!不過就是比較單純些罷了!”他娓娓道來。

聽著他清潤的聲音裡輕鬆又親和,她不由偏眸看看他俊秀似秋山延綿一般的側顏,明煌的風燈一路流連過他的眉眼,彷若明月映山,朗潔高華,不可輕褻。

想來這幾個朋友,他確是真心相交,似乎要比提到那顯赫的“謝家”二字更令他心情愉悅。

可是,為何呢?

對於她這般無父無母、無家可歸的人而言,大抵即使是三兩茅草搭建的柴扉之所亦會是心之所繫,因為那兒是家!

不過,她不好探究,於他,她也只是一個剛認識的陌生人而已。

二人邊走,邊隨意聊著,拐過一處重簷涼亭時,忽然就聽身後有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隨之而來是一個清脆的女子揚高的聲音——

“長懷公子請留步!請留步!”

謝長懷本能地將趙重幻擋在身後,蹙眉停了下來,回眸望向來人。

一個婢女打扮的少女一陣風般衝到他二人面前。

她清秀的臉上眼睛圓圓的,還喘著粗氣,顯然一路跑得甚是急切。

“長懷公子,我是全府的婢女,我們雲姑娘想請公子過去一敘!”她恭敬地行禮道。

趙重幻腦中立刻浮現出下午在回南高峰的路上遇見的一幕,心裡登時全無來由地又生出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這種感受,解不開,揮不去,不上不下,堵得慌,甚至教她發悶又生火,惟想飛上南高峰的最高處對著西湖暢懷高叫一通。

:()笛上春行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