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趙重幻身上。

三月三那日御街之上真武帝君下凡,附身到一個小差役的身上,借其之手用馬鞭為受了鬼祟妖魔迷道了的賈子敬等幾個紈絝子弟驅邪,此事早就在臨安府傳得人盡皆知。

只是,大家沒料到那位小差役便是眼前這位長相委實平凡的少年。

李寺丞想到自己乍聽到這個傳聞時與大理寺諸人一起大笑其無稽的場面,可是若是那小差役換成趙重幻這張醜是醜卻可親的一張臉,他頓覺帝君英明。

而謝長懷聞言目光閃過一絲迫人的凌厲,唇角微牽,無聲冷笑了下。

可是,不待他開口駁斥,卻只聽廖瑩中斯文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傳來。

“爾等自己招了鬼祟近身,導致你們在御街上橫行無忌,濫傷無辜,帝君才會親自出手挽救你們!怎麼,爾等不但不若我們衙內那般感恩,反倒還嫉恨遷怒於趙重幻,看來帝君為你們驅邪真是多此一舉了!”

廖瑩中一番話說得語態溫和,但是言辭卻尖利冷漠,毫不留情,這令趙重幻不由轉頭看了對方一眼。

中午她請大理寺傳話到玉立堂,請求親自出平章府來華藏寺打聽範慧娘毒殺案的線索。

本來只是試探,她以為賈平章並不會應允,但是,沒料到最後竟然是廖瑩中親自隨側一起出了府。

路上,她以為此人會有甚其他小動作,但是,一路過來,他卻全無阻礙,對她的提議無一不允。

這番姿態,讓她不禁心底衍生些許困惑之意。

其實,自知曉他與木鴻聲一起聯合對賈平章隱瞞她為女兒之身起,她就有些參詳不透此人的心思了。

不過,目前最要緊的自然先是破了範慧娘一案,如此方能讓賈平章徹底信服她的能力,繼而能將尋找北地使者一事最後託付於她,這才是她最終的目的。

謝長懷沒有去打量廖瑩中,但是眸底的清寒之色隨著對方言辭而不知不覺中越發凜重,若冷雨打夜,幽邃無底。

而翁其旬見廖瑩中如此之態,一股狠意隱隱掠過眼底,但倏爾又顯出一副少年惶恐無辜之態。

他的父親翁應龍是平章大人最早延攬的一批客卿謀士,且又同出天台,這些年來頗受器重。

翁家在臨安府的家業也因為依附賈家而日益枝繁葉茂起來,家中弟兄採買田地,購置房產,行商坐賈,一路獲得奉承無數,甚是順風順水。

可是,自廖瑩中來後,不知使了什麼手段,居然很快便得了平章大人倚重。

其人不但才識了得,心狠手辣,還為人謙恭低調,財色更是不為所動,所以平章府一干客卿都不由對其是又嫉又怕。

翁應龍這一年更是明顯感到一種來自於廖瑩中的無形威脅迫近,因為擔憂有朝一日會失去平章大人的信賴,是故最近他在平章府都小心逢迎。

豈料越是小心越是來事。

雖然翁應龍在家中告誡過,但翁家子弟在外卻囂張跋扈依舊。

不但強買百姓私田還打傷數十人,一時鬧得沸沸揚揚,連太學生都以此作由頭透過吉國公上劄子參了平章大人一本。

這兩日,翁應龍勃然大怒後在家中嚴厲下令,不允許翁家子弟在外闖禍。

可是,現在他卻因為與趙重幻的那點舊冤,而無意偷聽到了大理寺辦案,最後還不小心落在衛三公子跟廖瑩中手裡,此事可大可小,若真鬧出來,父親卻也不會輕饒了他。

思及此,一時,翁其旬心裡也直打鼓。

他惟有裝出一副更加可憐巴巴、少小無辜的模樣:“先生教訓的是,小子年紀小,沒有衙內的胸襟廣闊!”

他霍地舉起右手立誓,隨之一路膝行又爬又跪地使勁挪到李寺丞面前,然後遽然一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