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阿莫頡大師改禪居到附近的寺廟了不成?

趙重幻想到離皇城司不遠的長明寺,眸光深沉。

這個西域高僧難道是在臨安府的各個寺廟輪流說法?或者還是長明寺盛情邀約?

看之前笛聲起的天光倒是一般僧侶晨誦的時辰。

只是莫不是她的命真不好,離了昭慶寺那麼遠,居然在皇城司的大牢中也被《落伽曲》誘發了蠱毒?

她心底微微喟嘆。

衛如信見她一時不語,眸光不動,卻也不再追問,只是凝視著她主動解釋自己出現的緣由。

“傷的原因不講也無礙!不過,你之事,本將也是受人之託!所以魏行遣人來報你吐血時,我便來了!”

趙重幻雖然心中對眼前這位衛三哥有些疑竇,但是還是真誠地致謝:“多謝衛三哥仗義相助!這個傷是來自小人的隱疾!”

“有一陣沒發作了,這回大概是初來皇城司心裡憂懼,思慮過甚,才忽然又發作了!小人原也有些藥的,不過如今這處境,也沒機會給自己服藥了!”她尋了個由頭解釋道。

外面天光已經大盛,有東天霞彩的一點絢麗的影子透過窄小的窗格,落在她的發頂,幽幽泛著光。

衛如信的目光幾不可見地從她鴉發的光暈流轉到她的星眸上。

她眸子裡的血紅已經褪去,又恢復成原樣,但是卻因為虛弱而失卻了該有的星河鷺起般的明亮與清澈。

“不過,衛三哥如此幫小人,只怕會給你帶來麻煩!”趙重幻有些愧疚擔憂道。

“你得罪了平章府,我卻是平章府嫡子夫人的表兄,怎麼也算得有些干係!他們還不至於拿我如何!你既然是如祉他們的朋友,我自然要照拂一二!何況,還有——長懷的——千叮萬囑!”

聽到那人的名字令趙重幻心口的某處突了突。

她摒住異動,努力微微一笑:“這幾位公子真是高義亮節!結識不久,卻對小人如此用心,著實教小人無以為報!如今,想要回報他們的美意,也得端看小人有沒有造化從這皇城司裡出去了!”

衛如信也淡淡一笑:“這些小事不必掛懷!倒是——”

他頓了頓,緩緩道,“不知對於平章府對你的誣陷,你有何打算?”

“誣陷?”

趙重幻目光晃動了下,若有所思地偏頭望著衛如信,“衛三哥就這般信任我,認定令表妹的夫家是陷害我?”

衛如信唇角微抿,有一絲凜意滑過眉弓,默了一下才冷笑道:“對於賈家,本將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你前夜那般作為,他們會放過你那也是蒼天有眼了!”

趙重幻不動聲色地梭巡了他一眼,繼而收回視線,垂眸道:“那真多謝衛三哥的信任!不過,他們所言我是謀害十姨娘的幕後兇手,還說我誣陷賈安,這兩項罪名說嚴重也是可以死罪,可若口風稍微偏一偏,卻也尚有活路!”

“如何活路?”衛如信問。

她似有所思,靜了幾息,霍然對衛如信朗朗一笑。

“我還不想死!所以,與其坐以待斃,莫若破釜沉舟!他們有張良計,我也有過橋梯!揚湯止沸不可得,釜底抽薪才是根本!這些——”她意味深長道,“還煩請衛三哥轉告那幾位公子!”

衛如信望著她,頓了頃刻,才緩緩點頭。

她的瞳眸此刻重若銀河微瀾,在熠熠斑駁的粼光中卻藏著不可琢磨的輕影,而那影子中又藏著什麼呢?

“既然你已經有打算,那本將也不再多言!剛才的話,定一字不差地轉達!你權且先歇息,既知道自己的隱疾嚴重,以後還需多加小心!要想破釜沉舟,總不能敵未破,就自己先倒下了!”

衛如信站起來。

“待會兒有藥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