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豹也“啪”一巴掌拍在了案上,滿眼殺氣騰騰地站了起來,全身都散發著不甘心的怒火。

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趙重幻看到這個結果,平凡的臉上卻並無得色。

她只是澹然地轉眸看向手邊賈子敬借給她的火烈王,然後拿起她手邊的一個只比手指大一點的竹節——依稀像是一個哨子——緩緩把玩。

“你是何意?不想認輸嗎?”

不需要趙重幻親自出手,自有賈衙內一力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告訴你範文豹,起手無悔,你們自己剛才說的!再說了,在痴意坊來來去去也沒見過你翻臉哪!怎麼,輸給人家一個小差役你是臉上過不去嗎?”

範文豹被賈子敬一把利刃插進心事,鮮血淋淋,滿臉漲紅,使勁地瞪了趙重幻一眼,僵持了須臾,冷哼一聲,還是坐了回去。

趙重幻此刻心裡已經一如死水了。

自此賈衙內子敬兄有了試圖為她撐面子這種光榮而崇高的舉動惹惱了一干公子哥後,她已經徹底放棄要去緩和與這一色人等的關係。

退無可退,莫如奮而擊之!

翁其旬見場面一時冷場,趕緊起來圓場子:“來來,都先喝杯茶潤一潤!快,曲兒姑娘,麻煩你將衙內的打馬棋子盤端過來!”

一直站在後面恭恭敬敬的曲兒聞言立刻笑著張羅起來——

呂師傑與王進相視一眼,目光裡皆是算計。

呂師傑突然道:“既然趙小哥都贏了一局了,那接下來這局我們改玩促織吧?”

“怎麼反悔了?”賈子敬聞言登時不樂意,“你們明知道趙重幻是借我的促織,她需要與火烈王熟悉一會兒方可驁鬥,你們怎可這樣?”

王進慢條斯理道:“趙小哥也可以直接棄賽,剛才說了棄賽也算輸,那我們就打平了,那麼直接進行最後一局便可以了!”

周圍一干人等聞言都不由蹙了蹙眉頭,偷偷彼此窺了一眼——

“王家公子倒是很懂得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戰術!”

突然堂外遙遙傳來一道清越玉叩般的聲音。

堂內所有人頓時“騰”地轉頭看去,隨後就見一個挺拔的身影疾步而來。

來人一襲天水藍錦袍,衣袂翩飛間,俊美絕倫的眉眼犖犖似秋山巍,朗朗若星月明。

他後面還跟著另外兩個一胖一瘦的錦衣人影,胖的那位手上還掛著一個鵝黃的圓滾滾的小糰子。

這場景讓堂內諸位一時怔愣。

謝長懷?

認識的暗自遞眼色,而不認識的卻是看得眼珠子都忘記轉一下了。

特別是一干美妾佳人,心裡都跟霎時湧進一千隻鴨子般囂叫:天啊,這是哪府的公子?怎能俊美如斯?

她們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自己陪同的公子,雖然也都錦衣華服、眉眼端正,可跟來人一比,登時相形見絀,雲泥之別。

她們不自禁幽幽喟嘆:這人跟人如何差這許多?

而謝長懷似裹挾著一股不可抗拒的氣勢大步跨入堂內,在座每個人甚至都隱約感受到一陣不知從何而來的暗風,直襲脊背,微微發涼。

趙重幻一直凝著他,眸底也抑制不住漾出一縷欣喜來。

他沒有看她,卻篤定地來到她背後,然後在眾人愈發詫異的目光中,抬手拍拍她肩。

他眸潛暗影,盯著王進道:“以多欺少本就勝之不武,況如此逼迫?諸位也不怕待會兒宴會上有人宣揚一下,列位的父兄們臉上有些過不去嗎?”

“既然要比,那接下來我們換個賭約來場……”

謝長懷還未說完,趙重幻卻已輕輕一扯他袖子,雙眼脈脈,口中做出“信我”的唇形。

謝長懷一頓,微微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