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勝欲聞言立刻又望了望衛如祉,為難地翕翕唇,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衛如祉眸色輕凜了下,隨之不加掩飾,只恭謹看著胡老夫人,冷靜地將晚上豐樂樓中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講述了一番。

胡老夫人越聽臉色越黑,而賈夫人握住佛珠的手也不知不覺攥緊,連手指被勒紅了都沒有知覺。

雖然宋全已經將事情的大概經過模模糊糊地回稟了一遍,但是卻完全不及此刻衛如祉所言的一切來得詳實而刺耳。

“啪!”一聲,胡老夫人一掌拍在圓几上。

她蒼老的面上滿是惱恨,氣得胸口起伏難定。

“都是一派胡言!到底從何處傳出這些個汙言穢語?竟然敢詆譭我們賈家嫡親孫媳,真是膽大包天!”她怒斥道。

賈夫人沒有吱聲,只是手上捏著的念珠於無人能察處幾乎要被扯斷。

“老夫人息怒!”

一旁的貼身婢女連忙端上茶盞,安撫胡老夫人喝下一口茶水壓壓火氣。

“宋全說,那裡面說得最起勁的人是榮王妃的外戚?所以平相公才打了他?”胡老夫人稀落的眉擰作一團又問。

衛如祉頷首道:“是的,那位士子據說是榮王妃的侄孫,被平相公委實打得不輕!”

蔣勝欲也點頭附和:“都打得爬不起來了!”

“哼!”胡老夫人冷笑,神色陰沉,頓了少息,才轉而追問一句,“那人的傷勢如何?”

衛如祉聞言不由睇了蔣勝欲一眼,齒關叩了叩,只道:“看情形不太好!”

胡老夫人轉頭看向賈夫人,“明日你備些禮物送去榮王府,順便看看王妃對此事有何態度!”

“是!”賈夫人攥住念珠的手微微鬆開,恭順應。

“砰!”

忽然畫樓二樓這時傳來一陣重物落地的響動,接著便是羅雲沁慌亂的呼喊,其中還混雜著一種尖銳、淒厲到幾近詭異的低吼之聲——

衛如祉跟蔣勝欲聞聲馬上焦急地跳起來,一個箭步便靈敏地往一側的偏廳木梯奔去。

胡老夫人等人也被那一聲莫名的低吼給嚇得站了起來,一時動彈不了般,惟有急急地揮手讓婢女趕緊跟上去看看。

畫樓二樓。

衛如祉跟蔣勝欲跑上時,就見賈子賢廂房的門洞開,小娃躺在榻上,而羅雲沁卻不在跟前,她正渾身發抖地站在房內盯著一邊的角落,面上佈滿一種難以言表的詫異跟恐慌——

“趙小哥,你,你這是怎麼了?”她想上前,卻又不敢稍動,惟顫抖著聲音小心翼翼地問。

“出什麼事了?”衛如祉率先衝進去。

可眼前一切令他遽然剎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瞳孔張大,不知所措地死死瞪著屏風旁角落裡那個佝僂成一團的身影------

隨後竄進來的蔣勝欲沒防備衛如祉驟停的身影,一下子撞了上去,剛待要叫,卻也被面前的場景也嚇得目瞪口呆。

“重、重幻——”他結結巴巴地好不容易擠出聲音來,“你,你怎麼七竅都在流血——”

“呃——”

趙重幻卻充耳不聞,全身因竭力剋制骨血中那股猙獰恐怖的力量而不斷髮著抖,但是,顯然,她大口的喘息聲說明她正在試圖保持住自己的理智。

“小,小公子應該性命無礙了------在下舊疾,舊疾突發,諸位不,不要害怕——”她一邊說一邊努力想要站起來。

她流血的眼睛愈發赤紅,襯著七竅不斷溢位的鮮血,整個人顯出一種教人觸目驚心的可怖之色。

衛如祉見狀似終於醒神了一般,趕忙跨上前一步,想要去攙扶住她。

趙重幻卻猛然往後一退,重重撞在牆壁上,還迅速防備地伸出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