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

謝長懷一側獨坐,只是垂眸凝著手上的玉無瑕,摩挲出神。

蔣勝欲與衛如祉坐在一側。

他好奇地左右張顧,一臉急不可耐卻欲言又止的焦灼模樣。

衛如祉情知他好奇謝長懷手上的那塊白玉,其實連他自己也剎不住那份詫異。

他不由低低挑開話頭:“重幻也不知為何不願見我們?”

“是啊!也不知她有何打算!見她,不就是為了能商量一下營救之事嗎?她倒不著急!進了皇城司還想著救人破案,她也真是教人服氣!”

蔣勝欲也是一腦門子官司,蹙著濃眉,不明所以。

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睛卻時而瞟著那端獨自凝神的長懷公子,冀望後者能給面子地應上一字半句的。

但是謝長懷並未如他們所願,仍舊無言靜對,只是摩挲著白玉的手似乎隱隱施加了幾分力道,白璧的手背上,青筋虯枝,蜿蜒入骨血。

看他還是不搭話茬子,蔣勝欲委實無法死心。

他乾脆直截了當地將手伸過去,擋著謝長懷盯著玉石的視線。

“我的長懷公子,你別總一言不發呀!還有她給你留的那句話,茅草柴扉,無以藏之,到底何意?各自珍重我明白,可前面兩句,莫非是什麼啞謎不成?有玄機嗎?”

他一口氣不帶喘的,言辭咄咄地將一番心裡所疑全部掏出來。

衛如祉也百思不得其解,只任由他騷擾謝長懷。

謝長懷似終於被蔣勝欲的某一句給擾動了,他低垂的目光輕晃了晃,頓了下,抬眸望向蔣衛二人。

“她是何意?你明白的吧?”蔣勝欲忍不住湊近幾分,試圖從謝長懷的臉上找出端倪來。

“她不會是想說再也與我們不相往來的意思吧?”衛如祉忽地目光一閃,插了一句道。

“你不是說她孤身一人在臨安府嗎?這個時候,我們不救她,還有誰會救她?雖然平章府與我們有親眷關係,按理不該妄言!”

他撇撇嘴,斜著眼睛道,“可是,我還是想說,被老相公盯上的人,還有命活的嗎?她就能如此澹然?”

衛如祉也不禁微微一嘆,蔣勝欲倒是說出一番實情來。

“她,就是不打算讓我們去救她!”謝長懷終於淡淡丟擲一句來。

“她真不要命啦?”

蔣衛二人眼睛睜圓,滿面驚色地異口同聲道。

謝長懷緩緩抬手將玉石塞入自己的懷襟之內,目光清湛又深沉,低低道:“你們也聽三哥說了,她必定是與廖瑩中達成了什麼協議!否則,他們不會談那麼久!廖瑩中也不會囑咐不準對她用刑!”

面前二人聞言,登時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與廖瑩中那條毒蛇達成協議?那不啻於是與虎謀皮嗎?”衛如祉神情凝重道。

廖瑩中,這幾年早就成了全臨安府都赫赫有名的平章事心腹!據說,他甚至都開始全權代理賈平章來處理朝務政事了。

但凡,有人若想要討得平章事歡心去謀個一官半職的,只要過了廖瑩中這一關必成無疑。

可是,此人,自今尚未婚配,而且對於金錢、美色皆無愛好。同時,對家人也嚴加管束,不允許仗他的名聲出去招搖,是故,臨安府中人都說他是清流幕客。

“對啊對啊!老相公背後多少不為人知的事是這人出謀劃策的!”

蔣勝欲不忿又不屑道,“他城府機心大概比錢塘江還要深幾分呢!重幻跟他做交易,不是玩火嗎?”

謝長懷目光越發沉斂,卻也不再多言。

她將玉無瑕還回來,他就知道她有了破釜沉舟之決心——

她勢必不願師門受牽連,甚至她都不願他被牽扯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