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重幻微微一笑:“柳相公性情爽朗,實在難得!在下預祝柳相公高中!”

柳問卿揖揖手。

“不知柳相公可否說一說昨日晚上在何處盤桓?”趙重幻突然轉了話題。

柳問卿聞言朗眉微動,眸光沉靜,淡笑道:“昨日柳某與族兄就在臨安城裡閒走,晚上在北瓦勾欄中欣賞了一些好戲,那開膛破肚的幻術七聖刀確實比海寧的瓦肆裡更形逼真惑人!”

他慢條斯理斂了斂藍衫寬袖,繼續道:“後來還看了一出花木蘭替父從軍的劇目,韻腔扮相都很是精彩!”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趙重幻也笑,“在下也去觀看過,那木蘭的小唱安娘可是北瓦子裡出了名的美人!”

“是啊,眉清目秀,英氣逼人,不似那些嬌柔纖細的女子!“柳問卿似在回味昨夜安孃的動人魅力,”若得此樣女子為婦當是樂事!“

趙重幻凝視著柳問卿從容淺淡的神色姿態,眸色沉斂,笑著閒話:“柳相公尚未娶親?“

“家父的堅持是不中舉何以成家,這一耽誤柳某也廿二年華了!“柳問卿似有唏噓。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寒暄,然後是有人敲門。

柳風推門而入,身側居然跟著那位黑臉大眼的錢韶予,後者手上捧著一隻黑漆金邊沉香木長盒子,笑得溫和親切。一進門也注意到趙重幻端端正正坐在一側,錢韶予禮貌地問候起來。

趙重幻客氣回禮。

“柳相公不知可好轉一些?“錢韶予放下手上木盒問道,轉頭間他注意到瑤琴邊的寶相紋玉佩,眸色幾不察覺地閃了閃。

柳問卿看看他,神色未動,只抬手揖揖:“好多了,多謝錢兄掛念!”

錢韶予見柳問卿看著自己的面色有些懨懨,心知對方是不喜與自己有甚特別的相交,不由微微一嘆:“我知曉柳兄不大願意見我,可是顧回他如今都已出了這般意外,之前有什麼也都人死燈滅,我想柳兄也可以放開懷抱了!”

柳問卿垂眸未言,神色如故。

而趙重幻與柳風只靜靜旁觀。

錢韶予見他們都不語,一時不知如何續下話頭,氣氛驟地沉滯,他默了須臾,強顏道:“我今日來是替顧回送你一件物事——”

他回身拿過適才攜進來的長木盒,小心地從其中取出一個卷軸,又反身走到柳問卿面前,他牽牽唇角勉勵一笑,“這是顧回昨日託我今日給你送來的,原本——原本他還很期待你收到此物後會願意見一見他,可是,沒想到他昨夜竟出了意外------”

柳問卿修眉微蹙,未幾,緩緩道:“是那幅《蜀素貼》?”

錢韶予點點頭,畢竟士子們之間的流言輾轉也是堪比當年林和靖放鶴傳信之速度:“確實是《蜀素貼》,他,知道你甚愛米襄陽墨寶,所以才——”

“你拿走吧!”柳問卿拒絕乾脆,本來只是無波的臉色瞬時變得冷漠,“誰知道他是用了什麼手段得來這樣一幅墨寶,我是欣賞米公筆墨,卻也不齒於他詭計多端地從人家陳光手上騙得此貼!”

“他未曾逼迫陳光抵押此物呀?”錢韶予想要替故友申辯幾句。

“沒有逼迫?”柳問卿冷哼一聲,“那你倒是跟我說說梁西範頭上的傷是哪位神醫醫治的,怎能兩天就恢復如初了?”

錢韶予頓時口舌不力,他尷尬地瞥了眼坐在一側假裝自己是安靜美男子的趙重幻,張張口卻又辯不出道理來:“他全是為得你歡喜才出此下策,他也是花費了兩千兩銀子才獲得此貼的!並未強取豪奪!”

“柳某消受不起!”柳問卿一拂袖,“柳五哥,替我送客吧!”說完伸手捧著自己的額頭,似心神異動惹得頭部有些難受。

柳風趕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