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公子襄要不是自己露面,從來就沒有人能找到他,更不該被人盯上啊。”沈北雄皺起了眉頭,想想又釋然地點點頭,“這次公子襄邀我赴約,先請蘇老爺子遞柬,又是當著金陵那麼些商賈的面,走漏風聲倒也正常,就不知是誰也在留意他的行蹤?”

“把那傢伙抓來問問不就知道了?咱們雖盯不住公子襄,盯住他可沒問題。”英牧臉上露出殘忍的微笑,拷問俘虜是他的嗜好,一說到這他的臉上便露出躍躍欲試的神色。

“不妥。”白總管插話道,“咱們不知道他是否還有同夥,他若不是孤身一人,咱們一動他就會驚動他的同伴。咱們最好只在暗中監視,先弄清他和公子襄的淵源再說。”

沈北雄想了想,沉吟道:“這樣也好,公子襄仇家遍天下,有人留意他的行蹤也很正常。咱們只需盯住那傢伙,說不定就有意外收穫。”

正文 第四章 百業堂

“朝醉夜復醒,對月長天歌。一彎銀鉤似酒壺,嫦娥何不共我酌?”

金陵的夜少了白日的熱鬧喧囂,卻多了些絲竹管絃和狂曲醉歌。一個書生模樣的醉鬼倚在太白樓的窗欞上,對著窗外高掛夜空的明月高聲吟哦著,儀態頗為狂放。只可惜他衣著實在寒酸,面目也太過骯髒,不然還真有幾分才子狂生的模樣。

“走了走了,我們要打烊了!”太白樓的夥計終於不耐煩起來,現在只剩下這最後一個顧客,還是那種只喝劣酒不要下酒菜的酒鬼,他們當然想把他趕走好早一點關門睡覺。

“哦,打烊了。”醉鬼喃喃說著,手伸入懷中掏摸半晌,然後把幾枚銅板拍在桌上,大度地對夥計擺擺手,“不用找了,算我請你們喝茶。”說著搖搖晃晃站起來要走,卻被夥計一把抓住,那夥計把幾枚銅錢摔到他臉上,罵道:“你這半天時間,一共喝了三斤老白燒,這幾個銅板連零頭都不夠!”

“我……我沒錢了。”醉鬼掙扎著想擺脫夥計的掌握,卻被那夥計抓得更緊。“沒錢?”夥計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也不打聽打聽,咱們太白樓是誰的產業,敢到咱們這兒來吃白食?”

“誰的產業?”醉鬼掙扎著要爬起來,卻又被另一個夥計一腳踢翻。

“這兒可是百業堂的產業,杜嘯山可是咱們的舵把子!”那夥計大聲道,言語中頗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杜嘯山是誰?百業堂又是什麼玩意兒?”那醉鬼一臉懵懂。立刻招來幾個夥計的老拳,有人大罵道:“在金陵城混,卻連百業堂和咱們舵把子都不知道,你他媽不想活了?”另一個夥計則勸同伴說:“算了算了,看他是真喝醉了,咱們搜搜他的身,若有值錢的東西就留下充當酒錢,若沒有再按老規矩收拾他不遲。”

幾個夥計七手八腳地翻遍了他的全身,卻沒有找到任何值錢的東西,眾人只得照老規矩把他吃下的東西打得全嘔了出來。那醉鬼對眾人的毆打渾不在意,卻對著滿地吐出的酒水痛心疾首地連連哀嘆:“我的酒啊,我的老白燒啊,全白喝了!”

幾個夥計無可奈何,最後只得把他從太白樓扔了出去,然後打烊關門。

太白樓門口挑著的兩個燈籠收回去後,街上就變得矇矓起來,那酒鬼伏在地上輕輕呻吟半晌,掙扎著要爬起來,卻意外地看到自己面前有一雙著粉底快靴的腳,酒鬼拼命抬起頭順著這雙腳往上看去,這才發覺有一個人蹲在自己面前,卻是一個面色紫紅的黑衣大漢。

“嘖嘖,不過是白喝了一點劣酒,怎麼就被打成了這模樣?”大漢托起酒鬼的下巴,仔細審視著他的面容,只見他臉腫得像個豬頭,一隻眼角腫得老高,嘴角還掛著嘔吐物和血沫。大漢也不嫌骯髒,掏出袖中的絹帕抹乾淨酒鬼的臉,這才發覺他年紀並不大,五官應該還算周正。

“為一點酒弄成這樣子,值嗎?”大漢語氣中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