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半夜把我叫起來究竟有何事?”二人在大廳中分賓主坐定,杜嘯山不陰不陽地問道。外表看他只是一個精瘦幹練的矮小老頭,留著稀疏的山羊鬍,懨懨的三角眼給人一種似睡非睡的感覺,不過舉手投足間卻流露出一種從容氣度。

“呵呵,深夜打攪杜堂主,實在是不好意思。”沈北雄恭敬地抱拳為禮,算是為自己的唐突賠了罪,這才道,“我剛得到手下兄弟的回報,說咱們在城西一帶的買賣遇到了點麻煩,不知這是怎麼回事?”

杜嘯山捻著頷下稀疏的山羊鬍,不陰不陽地道:“我聽說沈老闆在城中大肆購買商鋪,心中總有許多好奇。雖然沈老闆以高價買下了百業堂名下十多處產業,短期來看百業堂沒有吃虧,但賣出經營多年的當鋪賭坊,對我百業堂聲譽有極大的影響,不明真相者還以為我杜嘯山怕了沈老闆。基於這種原因,百業堂不打算再與沈老闆合作,除非我知道你真正的目的。”

沈北雄收起笑容,漠然道:“有些事杜堂主還是不知道為好。”

“既然如此,沈老闆請回,恕杜某不送。”杜嘯山說著端起了茶杯,聽語氣顯然是動了真怒。沈北雄對杜嘯山的隱怒視而不見,只笑道:“百業堂名下的產業,沈某可以再多出兩成價錢,若杜堂主能幫助沈某收下其他商鋪,每間鋪子還可以另外給百業堂一成的佣金。”

杜嘯山聞言悚然動容,暗自在心中計算開來。光百業堂名下的產業,在本來就比市價高的基礎上再多出兩成價錢,就是十多萬兩銀子的出入,若再加上沈北雄意圖收購的商鋪付給百業堂的佣金,恐怕就是幾十萬兩銀子的好處,這足以抵得上百業堂數年的收入,這北佬究竟為何要出如此高價來收購金陵商鋪?杜嘯山百思不得其解。雖然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杜嘯山也不禁怦然心動,不過多年的江湖經驗告訴他,這世上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對方既然敢出如此高價,肯定就有加倍賺回來的把握。況且江湖上廝混,還有比銀子更重要的東西,杜嘯山容不下對方掌握全部主動,而自己卻毫不知情。因此他只在心中猶豫了片刻,便斷然拒絕道:“除非我知道你收購商鋪的原因,不然咱們無法合作。”

沈北雄一臉無奈地攤開雙手:“沒有商量的餘地?”杜嘯山沒有回答,只端起茶杯示意:“送客!”沈北雄無可奈何地站起來就走,剛走出兩步卻又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過頭來:“哦,對了!這次我來金陵,柳爺千叮萬囑要沈某一定來拜見杜堂主,並代他老人家向杜堂主問好!”

“柳爺!”杜嘯山臉色頓時有些異樣,“你是柳爺的人?”

沈北雄淡淡一笑:“沈某不過是替柳爺打前哨的馬前卒,柳爺隨後就到,屆時沈某若不能完成柳爺交代的任務,只好到柳爺面前領受責罰了。”

“柳公權也要來金陵?是他要收購金陵商鋪?”杜嘯山十分驚訝。誰知沈北雄神秘一笑,搖頭道:“杜堂主眼線遍天下,應該知道柳爺可沒這麼多銀子買不動產。”杜嘯山臉色終於變了,沉吟半晌,突然下決心似的一點頭:“好!百業堂與你合作,不過價錢上面你得再加一成。”

“你這是坐地起價!”“談生意本來就是要討價還價!”

二人猛虎般互相瞪視著,互不相讓。片刻後只聽沈北雄淡淡道:“杜堂主想要討價還價,總得讓沈某看看你的本錢。”說著手腕一翻便向杜嘯山胸口抓去。杜嘯山看似年老體衰,手腳卻十分靈活,沈北雄手腳剛動他便勾手還擊,二人雙手在咫尺之間上下翻飛,轉瞬間便交手數十招,場中頓時響起“噼噼啪啪”的交擊聲,片刻後二人總算停了下來。只見沈北雄扣住了杜嘯山左手脈門,而杜嘯山右手則扣住了沈北雄左肩胛。二人身形凝定,靜靜相持片刻,沈北雄突然呵呵一笑,緩緩放開杜嘯山的手道:“杜堂主果然高明。好!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