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幕朦朧,淺水凝晶。冷風微微掠過,攜來刺骨寒涼。蕪幽立在病患的草屋外面心中襲上一種說不出的壓抑。

原來,在瘟疫面前,哪裡都是殘忍。絃音在落雪中穿行片刻,被偶然嵌入的幾聲呻吟打斷,頓挫兩聲便停了下來。

冷風被遮擋,一股暖意將蕪幽環住。她這才有了一絲反應,側身正看到靈蘇在她肩頭披上了自己的斗篷。

只是這一動作,兩人心中各自產生了一種說不清楚的熟悉。氛圍頓時顯得有些拘謹。

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此時此刻的安靜,靈蘇警惕地側了一下頭,煙羅先行向夢魂橋入口跑了過去。

“又有病患?”煙羅提高了聲調,語音穿透雪幕傳到靈蘇和蕪幽耳中。

靈蘇迅速將蕪幽拉到草棚中藏了起來,示意她不要出來,自己便先出了草棚。

外面腳步聲呻吟聲嘈雜混亂,一陣過後才漸漸安靜。直到靈蘇撩簾進來,蕪幽才鬆了口氣問道,“怎麼樣?”

“又送來一批人,我讓煙羅安排他們去斷崖另一側搭建住的地方了。”

蕪幽聽完,立馬起身就要出去。靈蘇扯著她的手臂道,“你得休息,明日再救治也不遲。”

“還是儘早醫治得好,不然耽誤了病情萬一有人……”

“不行——”靈蘇打斷了她,“你的身份特殊,在這裡治病本就危險。這裡病情好得這麼快,我怕引起懷疑。安全起見,你得聽我的。”靈蘇堅定道。

蕪幽猶豫了一瞬,脫開靈蘇的手,撩簾走出了屋子。

“你——”靈蘇閃身到了蕪幽前面焦急道,“你若不聽我的,這個忙,我不用你幫了。”

蕪幽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出來透透氣。”她透過夕陽最後殘留的暗色望向斷崖處的神像,那些汙泥被餘暉浸染成紅色,似是斑斑血跡。

“我剛剛——”靈蘇對自己剛剛的態度有些愧疚。

“沒事。”蕪幽心緒複雜,幾日以來,她除了對斷崖谷的生存條件感到心驚以外,還有就是對這裡存在一種說不出的熟悉。

“你為什麼偽裝自己?”蕪幽望著神像,突然問道。靈蘇望著她,有些不解,“偽裝?”

“難道不是麼?你明明不是一個壞人,所做的事也沒有害過誰,為什麼總是給人一種明暗難辨之感。這還不算偽裝麼?”

靈蘇勾了一下嘴角,也看向神像,“我從來沒有偽裝,你所謂的明暗不定,不過是被這世間所傳的黑白塗了色彩。而不是我營造出來的。”

蕪幽一點頭,“你說得雖對,但我也有自己的判斷。在五彩神池,安魂確實是在救人。而彈曲的逐肉之勢可不太友善。你難道不是在偽裝?”

靈蘇一怔,淡淡道,“懂的人自然會懂。”說到這裡,他眼神深邃看著蕪幽,“原來,你沒事也會琢磨我的一舉一動。我真的很意外。不是個壞人……”靈蘇抿嘴一笑,“你對我的評價,我收下了。”

“那你不生氣了?”蕪幽道。

“生氣?”

蕪幽也是一笑,“竟然不是個記仇的人,我誤傷了你,你不是說,你和小鵕在我心裡都一樣。”

“呵。”靈蘇觸了一下自己被蕪幽傷到的地方,“傷得這麼深,竟然用‘誤傷’就來打發我。”

蕪幽轉過身,蹙眉問道,“還沒好麼?”說著,已經向靈蘇受傷的地方觸了過去。靈蘇一把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好了。”

蕪幽忙將手抽了出來,又轉身看向了神像。

“你說我利用你,你不也不氣了?”靈蘇道。

“我不在乎別人是否相信我,但是卻有些在意別人口不對心。”

靈蘇眼神在神像身上停留片刻,輕輕嘆了口氣,“如果還有人想證明你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