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嚇壞我的村民們了。”

“咦?我知道我哭起來很醜。”淚滴沾在她的黑睫上,胭脂瞪大黑白分明的霧眸。

袁克也在石塊上坐定,不禁嘆氣:“不管你是笑是哭,不知道為什麼我都愛啊!”他語氣中的苦惱真摯動人。

胭脂破涕而笑,齜牙啐他:“淨會哄人,一點也不害臊。”

“我所言字字屬實,若有虛詞,老天罰我夜夜孤枕難眠無人問暖,變成沒人要的孤老頭。”他甜蜜地說。

“啊!不聽不聽,跟你說話老沒個正經。”胭脂一掃眉間的隱晦,捂住耳朵猛地一陣亂搖。

袁克也將嬌軀納人懷中,吻她的髮絲:“為什麼要對我這般地好?”

他相信天下不會再有第二個裘胭脂,也不會有哪個女人能做到這樣的地步,為貧窮的村民謀福祉,建設這才只具雛形的山莊。這些原來不都該是他的工作嗎?現在她卻一點一滴地實踐履行,她究竟是怎樣的奇女子啊!

“因為你是我的夫君吶!”一夜夫妻百日恩,有許多事是不需要理由,相愛亦然。

由襄陽到流離森林,胭脂不知道袁克也是怎麼在一夕間趕回來的,她看見的是丈夫泛黑的眼眶、濃密的胡鬃和僵硬的肌肉,那肯定是在極度疲憊和全無休息的情況下所招致的結果。

伴著他入睡,胭脂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床。走了兩步,忍不住踮著腳尖又轉回來親了他一下,這才掩上房門離去。

她到廚房張羅了一點吃食,接著便來探望受傷的風平意。

那場災難要不是風平意替她擋去落石和撐支木,她很難全身而退,只受少許擦傷破皮而已,於情於理她都該親自照料她才對。

房門沒拴,胭脂一推就開,屋裡,靜極。

“平意?”她試探地喊。

“哐當!哎喲耶啊,該死的……”一串喃喃的咒罵壓抑又隱約,原來撩起的紗帳被只粗暴的手放下,彷彿在遮掩什麼似的。

“沒關係……只是不小心撞上床沿,無所謂……”她的聲音有些驚慌。

胭脂伸手撩起紗帳:“三伏天哩,人又病著,一直放著紗帳,對身子不好,應該讓空氣流通,這樣才好。”

“不不不!我怕蒼蠅螞蟻蟑螂臭蟲,總而言之,紗帳放下最好。”

她雖然費盡心思地編造理由,只可惜,胭脂是身體力行的人,嘴巴和動作永遠同步進行,話一落,簾幕已掀。

床的最裡側只見風平意將整個人裹在被褥裡,就露出一顆亂糟糟的頭。

“夫人!”她哀叫。

“你的臉好紅,難不成發燒了?”她用跪蹲的姿勢爬上來,伸手就要往風平意的額探去。

風平意如見蛇蠍,龐大的身軀已經縮得只差沒蜷成團:“夫人……不可!”

胭脂頻頻搖頭:“這樣不行,看你連說話都變得語無他次,糟糕!恐怕是病情加重了,來,讓我給你瞧瞧是不是傷口發炎該換藥了?”

她想剝她的衣服耶,與其如此,她不如一頭先撞死算了。風平意抓緊她的第二層面板——也就是那張被子,抵死不讓胭脂察看她的傷勢。

“平意?”胭脂叉腰。

怎麼人生病就變成不聽話的小孩?真是傷腦筋吶,

“我不習慣讓人家碰我,再說男女授受……我的意思是主僕有別,禮不可廢,哪有主子服侍下人的道理!”危急存亡之際,總算讓她急智遽生。阿彌陀佛!幸哉幸哉!

“都這節骨眼了,還計較禮數,禮教是人創造出來的,要是反被拘役,要它做啥?”

即使跟在胭脂身邊已有一段時間,風平意對她的驚人之語還是得花些時候消化,他欽佩袁克也的勇氣,若是要他娶像胭脂這樣的媳婦,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這股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