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們說話時還在駙馬府的外面,話甫出口,二人迅如飄風,已雙雙出現在了牆頭上。

他們迎風佇立,衣袂飄飄,任憑風勢劇狂,身子卻如中流砥柱,巋然不動。

老者雙手各持一劍。

劍光盈盈,宛如一代絕色,一睇含情。

少年右手持劍。

——他的劍更美。

——就像是春光日暮下的一縷夕陽。

這三柄劍一為“水龍吟”,一為“如夢令”,一來“一捻紅”,名字雖然不同,看上去都無比奪目,格外動人。

這兩個人,雷、盛、夜、藍四人自然都不陌生。

因為來的正是容帝尊和滿十六。

※※※

四人心頭一喜,登時精神倍增,身上彷彿又多了幾分氣力。雷音大聲問道:“容老英雄、滿少堂主,你們不是已經走了嗎?”

容帝尊鬚髮飄拂,大聲笑道:“本來已經走了,可到了半路,老朽又覺得有所不妥,所以我們就又來了。”腳下一彈,呼的一聲,飛身落到院中。滿十六微一長身,隨後飄然躍落。

一名侍衛橫刀一擋,厲聲喝叱:“你們是什麼人,也敢在此造次!”

“你問老朽是什麼人?”容帝尊看也不看他一眼,臉上森然一笑,“你記住,老朽是殺人的人。”左手一遞,“水龍吟”寒光一吐,正點在那名侍衛的手腕上。

那名侍衛一痛之下,立時手指一鬆,嗆的一聲,兵刃撒手落地。

只此瞬間,容帝尊左手一縮,右手跟進,“如夢令”勢如疾風,嗤的一聲,劍尖已在那名侍衛的頸後透了出去。

那名侍衛雙手一扼咽喉,一股血線如箭標出。容帝尊手腕一抖,運力一震,那名侍衛身子一起,直似斷線風箏憑空飛起,呼的空過廳門,重重的跌落在了大廳之內。

聽到容帝尊的聲音,王佛心裡既覺歡喜,又是感動。當下臉上微微一笑,極為感激的道:“容前輩、十六兄,你們來的正好。王佛不才,便在此謝過了。”

滿十六眨著眼笑道:“我早知你會說出這兩個字,算了,大恩不言謝,你要是真心相謝的話,莫不如多叫我幾聲哥哥為好。”

“那是當然。”王佛左手一挽,小指及中指搭上右掌,結了一個“地火”手印。雙掌一轉,又一連結了“水風”、“水火”兩記手印,肩頭一聳,三記手印綿綿不絕,連環發出。

手印一出,剎時掌影交錯,如蝶舞蹁躚,賀頂紅反而被他逼得退了兩步。

王佛雙掌一合,抬頭笑道:“賀指揮使,二百招可是夠了?”

“夠了又怎樣?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甭管多少招,殺了你就成。”賀頂紅嘶聲笑道,“王佛,你別以為容帝尊和滿十六來了,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他們的武功縱然再高,也比不得我的人多,接招——”身子一伏,一退即上。

比起頭一次,他這次出手更狠、更猛、也更毒,凡是蛇能夠做得到的動作,他的身子皆能極盡變化,曲轉自如。

王佛嘴中所誦,仍為“六字大明咒”。

賀頂紅愈攻愈急,及至快捷之處,但見得身形如風,蛇影繚繞,已令人分不清他到底是人是蛇,儼然已到了煉神還虛、人蛇合一的境界。

王佛看上去卻不急,顯得超脫而超然。

——一種身、口、意三摩合一,寫滿了三科、四諦、五蘊及十二因緣皆歸空般的超脫和超然。

二人又斗數合,突見王佛霍然一笑,左手食、中二指一扣右手掌心,便結了一個“火空”大手印,迎面一繞一纏,斷聲喝道:“敕——”

隨著“六字大明咒”的尾音出口,王佛倏的一躍而起,手印飛出,和賀頂紅的右手“蛇槍”、左手怪蟒各抵了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