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淑夜在時念的攙扶下,走出醫院,上了她的車。然後他要求去一個地方。時念把他送到【夏侯扶心齋】門口。嵇淑夜讓時念把車開到停車場等一下。等車子開走之後,他一瘸一拐走進了扶心齋。

這裡是他在山上每天都會瞧無數次的地方,他卻是第一次邁步跨進來。他的雙手還被包得嚴嚴實實的,沒有辦法用手機看時間。於是他走入武館大廳,四處打量之後,看到了牆上的掛鐘,他知道這時候夏侯茶應該在後邊的院子裡練劍。

他沒有理會前臺的招呼,退了出來,然後走西廊去了後院。他在西廊盡頭的臺階上坐了下來,遠遠欣賞夏侯茶練劍。

他的眼淚又這樣悄無聲息的落下,他的心中充滿了不捨,在他的生生世世中,她從來沒有認出過他,他從來沒有得到過她,他永遠只能像這樣遠遠看著她。他們之間的距離,不在這方寸間,不在年齡上,是天堂和地獄之間的距離,他上不了天堂,他也不可能帶她下地獄。

夏侯茶覺察來人, 耍完一招,飛到他身邊落下。她起先是高興的,嵇淑夜終於出院了。但當她走到他面前蹲下,才發現他神情悲痛,垂淚潸然。

這是夏侯茶第三次看見他哭。他們一共見了四面,除了重傷昏迷的那一次,其他的三次他都在哭。這一次,夏侯茶沒有再說什麼,她解下自己脖子上的汗巾,遞給了嵇淑夜,道:“擦擦吧。”

嵇淑夜的雙手不方便,等夏侯茶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接過汗巾。嵇淑夜將汗巾掛在手上,用牙齒幫忙打了個結,卻並未用它來擦眼淚。他吸了兩下鼻子,對夏侯露出了一個微笑,那微笑又讓他乾枯的下嘴唇裂開一道鮮紅口子。夏侯茶看到他這副面無血色憔悴不堪的樣子,整張臉上就嘴上這一道口子是鮮豔的,她想起自己還說過要給他弄支唇膏塗塗的。她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用的木瓜膏,摳了一點兒,塗在他的嘴唇上,然後胡亂替他抹了抹說道:“誒,去買支唇膏塗塗吧,嘴巴怎麼一直裂。”

嵇淑夜收拾了笑容,低下頭輕聲道:“讓你一再看到我這副樣子,真的丟人。不過,應該沒有下一次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

“去哪裡?”

“去看手。”

夏侯茶點頭。嵇淑夜準備起身,夏侯茶下意識的扶了一把,嵇淑夜卻轉身將整個身體傾倒在她身上。夏侯茶環臂將他托住,扶正他的身體,正要鬆開手,嵇淑夜卻再一次將她抱緊。嵇淑夜的臉擦過夏侯茶的耳旁,冰涼的淚水沾上了她的耳廓,輕細的聲音穿入了她的耳膜:

“我本來應該死在那一天的,是你救了我。是你給了我重生的機會。”

“救命之恩,沒世不忘。”

說完,嵇淑夜飛速轉身,一瘸一拐,連跑帶跳,消失在了夏侯茶的面前。

這時候旁邊書院裡,陳婉君和陸羽鴻一起走了出來。她剛剛安排好書院的工作,現在她要帶著銀晨去齊墨的工作室。

齊墨向陳婉君展示了已經完成的原畫,在陳婉君的要求下,他同意她帶著畫稿回去家裡寫作場景故事。銀晨則一天都留在了齊墨的工作室。他就默然地坐在隔間內,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乍一看非常奇怪,實際上齊墨知道他的能量現在正在陸羽鴻體內做著無比複雜的量子運動,如果可以的話,他真希望銀晨可以一直保持這種狀態直到域能量全部吸收完畢,這樣陸羽鴻就可以儘快離開場域別院,不用再待在他和婉君的屋子裡膈應他了。可是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就算銀晨可以,陸羽鴻的肉體卻是脆弱的,有限制的。它必須要按時進食,按時休息,滿足它一定的生理需求,甚至還有情感需求。

陳婉君回家之後,就進到書房,開始工作。她要求一個絕對安靜不被打擾的寫作環境,因為她要重新編寫一套場景故事。陳婉君就這樣沒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