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起身,轉身走入被宮殿廢墟籠罩著的陰影中,“布瑞提絮的貴族……不,如今已經是舊貴族了吧,新貴族發起叛亂,將姓氏為蕾的舊貴族全部肅清,為的就是根除禍亂的血脈。殊不知……自己仍然與他們有著藕斷絲連的聯絡。”

男人走上前,踏在舊貴族的血液中,他絲毫不在意血液弄髒了他的鞋子,一直走到宮殿盡頭的皇位上,他望向那把已經破碎的水晶椅子,損毀的天花板上投下來一絲光線。

恰好就落在那上面。

“我原本弄不明白這段話的含義,但直到看見你,我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

男人踩碎腳下的玻璃碎片,順理成章地在那張椅子上坐下,而後他的目光從上到下掃視著伊比多,像一個帝王,正在注視著他的臣民。

不,與其說是帝王,更像是——

神在看著凡人。

“伊比多·蕾·列克塞,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蕾和列克塞兩個分屬於舊貴族和新貴族的姓氏會同時出現在你身上?”男人輕笑一聲,“答案很簡單,因為你就是舊貴族和新貴族之間那條斬不斷的聯絡,你的母親,舊貴族的蕾,愛上了新貴族的列克塞,他們私自生下了你,本想將你作為新貴族安心養大,那頭銀髮是列克塞強有力的證明,只是很可惜,紫色的眼睛出賣了你,即使再怎麼隱藏,仍然無法掩蓋你身上流著一半骯髒的血液。”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後面更精彩!

“當然,我並不覺得它骯髒,這只是站在新貴族的視角上發言。”

“列克塞的頭髮和蕾的眼睛,你成了人人眼中的怪物,在冷得如同地窖一樣的水晶宮殿,人心是比低溫還要冷漠的東西,你被驅逐到了最西邊的房間裡。雖然侍從們仍然稱呼你為公主,但他們早就不這麼看待你了,在他們眼中,你和那些被關在北境的囚犯們別無二致。”

女孩不說話,只是靜靜聽著男人講述著她的故事,在她聽來像是在聽別人的故事。

她沒那麼多能消化文字資訊的腦筋,甚至對自己的身世也一無所知,自出生以來,她就一直待在那個狹小的房間裡,窗戶很小,看不全天空,她只能透過自己的想象。

在她背後是一根細長的鏈子,另一端拴著她的脖子。鏈子很長,長到能讓她自由活動。鏈子也很短,每當她想走出那扇門的時候,鏈子就會狠狠地拽住她。

西邊的房間供電有問題,偶爾的夜晚會陷入一片黑暗,通常這個時間僕人們會從房間下的格子裡把飯送進來。因為看不清,伊比多隻能憑藉她天生過人的嗅覺摸索著拿起刀叉吃飯,久而久之,她就習慣了用鼻子去感受世界。

直到新貴族掀起叛亂,戰火蔓延,侍從們疲於逃命,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們也早就忘了西邊房間還有這麼一個小姑娘。能量大肆震動,震碎了一直拴住她的鐵鏈子,伊比多第一次走出那扇門,然而卻沒有新生的快感,她逃竄著,慌不擇路下跑到了舊閣樓上,她衣衫單薄,恰好翻出一件泛黃的舊式綢裙穿在身上,一直等到外面沒有了動靜才顫抖著雙腿從裡面走了出去。

在她的記憶裡,她見過幾次媽媽,她一直記得那是個很美的女人。那雙眼睛,她忘不掉。

人的記憶有時候是極其堅固的東西,明明她已經害怕到快要忘記呼吸,明明心都已經在炮火中搖搖欲墜,伊比多卻還是堅信著自己腦海深處的那個影子。對於母親的印象不多,可就寥寥幾面,她就記住了女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和善味道,是由血脈帶來的難忘一生的味道。

之後她就追隨著那個味道一直到了這裡。

“什麼新貴族……舊貴族的……我不知道。”伊比多說,“我的媽媽,是你殺的吧……?”

男人猜得沒錯,她身上的傷口和衣服的切口是在來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