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姑一驚,李嬤嬤更是著慌,忙顛顛兒地跑出來左顧右盼,喝問道:“誰?誰?誰在這兒跟奶奶我添亂?莫藏了,奶奶已經看見你了,痛快兒地給奶奶滾過來!”叫嚷了半日,也無人搭理。

蘇辛心說,你是哪門子的奶奶?想到她諸多惡行,又巧言善辯,心腸竟是個比蕭氏還歹毒的,偏偏小人心性兒,沒少害了弱小無辜,只怕當年之事她也一力慫恿。想到此,蘇辛暗笑一聲,壞他兩片屋瓦,撲簌簌落了裡頭二人一頭的灰。那姑子裝神弄鬼,她便奉陪,看究竟是誰把誰給收了。

裡間二人果然慌亂起來,李嬤嬤道:“馮婆,不會是……怨鬼找來了吧?”

馮婆心道:“幹了這些年營生,還未曾遇過怨鬼呢。”鎮定道:“莫怕莫怕,她若敢來,我定叫她魂飛魄散。”

蘇辛冷哼一聲,有些不耐,捏著嗓子幽悽道:“無知小道,怎敢動我的主意?我這便拉你來與我同住!”聲音回曠,立時嚇得二人推搡著搶著往桌底鑽去。那李嬤嬤責怪馮婆,“你不是法術高強嗎?怎的不出去收鬼?跟我搶什麼?”說著一胳膊肘子將那痩得跟弱雞似的馮道婆給頂了出去。

此時殿內已然陰風陣陣,馮婆嚇得高呼一聲,撇了手中破破爛爛的法器便往外跑。吳愉不知為何目光冷冷的,一脫手,一枚暗器便已正中馮婆後心。那馮婆連“啊”的一聲都未叫出來便直直地撲倒在地。

蘇辛一怔,轉頭望向吳愉,眼中頗有驚訝之色。吳愉淡淡別過眼去,“這種裝神弄鬼、借鬼神之名騙人錢財之人,嘴裡沒一句真話,昧著良心害得別人家破人亡,還理所應當一般,該死!”那話似是從牙齒縫中擠出。蘇辛不便多問,也不覺得那馮婆可憐,吳愉說的沒錯,這種人胡言亂語,不顧他人死活,多少苦命之人皆是折在他們那種不負責任的胡話之下,什麼剋夫克子、五親刑傷,他們自己都不信,還說出來害別人,的確死一個少一個。

但吳愉的招式太過利落,定然不解氣。為替吳愉洩憤,蘇辛躍將下去,將那屍身吊在樑上,幾鞭子抽得她皮開肉綻。然後瞪向那抖得篩糠般的桌子底下的李嬤嬤,道:“出來!且看看這道婆下場。”那李嬤嬤如何肯聽,兀自抖個不停。

蘇辛哼笑一聲,“再不出來,我便一口吞了你,拆皮剝骨,抽出老筋來當腰帶!”

李嬤嬤耳聽得腳步聲近,慌不迭顫顫地爬了出來,一眼望見那懸在樑上、死相悽慘的馮道婆,唬得登時便坐了下去。

蘇辛看著她那張臉便想到那日灌藥時她那得意的模樣,頓時氣怒攻心,唰唰唰,巴掌便像翻書頁兒似的在她那桔皮般的老臉上左右開弓。李嬤嬤兩邊臉頰瞬時腫得老高。蘇辛隱隱覺得手疼,抽出鞭子將她一卷便送到了高處,正與那道婆並在一起,又抽下那李嬤嬤腰間繫帶將二人綁在了一處,盪悠悠甚是有趣。李嬤嬤嚇得鬼哭狼嚎,那馮道婆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身上鞭痕血肉淋淋,直駭得她渾身虛軟,冷汗涔涔。

蘇辛扯過一幅簾帳,讓吳愉大書四字——“還我命來”,掛於二人身上。不一時,有小丫頭被李嬤嬤那慘烈的叫聲給召了來,開啟殿門一看,頓時嚇得一聲驚叫,跑了出去。蕭氏帶人來到時,面色慘白,雍麗華服下的身子微微密密地抖著。李嬤嬤被放了下來,馮道婆被抬了出去。李嬤嬤已幾近神志不清,顫抖著說不出話來,蕭氏逼問得急了,只混混不清地吐出幾個“鬼”字。

蕭氏正自又驚又憤又駭然,顫抖著手扶坐在椅子中,一抬頭,正看見一白衣女子雜在一眾僕婢之中,眉眼幽怨,目光攫人,可不就是剛剛在窗外立著的那人?

蕭氏立起身,正被上前相扶的小梅擋住了目光,她一把將小梅推到旁邊,卻再尋不見那女子。她頹然坐在椅中,喃喃道:“是她……果然是她……又非我害死了她,這麼多年了,她為何突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