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於林交代好中午吃飯的事情,我把對聯簡單規整了一下,卷好放在一旁,準備過年的時候貼在辦公室門旁。

我拍了拍手上的塵土,對老徐說:“你先回去吧,徐書記!”

“你不用開車了,坐我的吧,吃完飯我把你送回來。”

“不用麻煩了,我自己走著去就行了,你先開車回去吧。我大概有15分鐘吧!嗯,半個小時吧,半個小時後到你家。我這裡還有點事交代一下,交代完了就過去。”

老徐笑了笑,拖長了話音說:“萬書記,我說一句哈,說一句不該說的話。想當年我也和你一樣,選上書記之後還想著以前和老百姓怎麼打交道,以後就怎麼打交道。以前怎麼相處,以後就怎麼相處。我不用拱你心裡就能知道你大概的意思,和我當年的想法一樣。不信你就看,用不幾天,你就發現你想錯了。找你辦理低保戶的,找你辦理各種殘疾證的,找你保留違規建築的,都有。有人什麼事也沒有,叫你到家吃頓飯,就是為了向周圍的人顯示一下,你這個大書記到他家吃過飯,給他面子了,也就撐起門面了。還有其它各種事情,你都想不到的情況都會出現。最麻煩的就是違章建築了,什麼叫違章,什麼叫不違章?你畫個線說,蓋線上外面的棚子也好,偏廈子也好,就違章了?上面不管這些,大手一揮,一律拆除!老百姓老一輩子少一輩子的,在房子外面蓋了一個小平房,用來放個柴草養個羊的,多少年了。到你這裡說違章就違章了?拆除,怎麼拆除?有和你關係不錯的人,你當書記了,找上門了,想在你這裡通融一下,能不拆就不拆。還有,你村那個上訪戶也會整天圍著你轉。這兩樣事,就能煩到你罵爹罵娘。不信你就看,斷不了的官司,磨不斷的鐵鎖。還是坐我的車一起走吧。”

我咧嘴笑了一下,心想老徐說的似乎有道理。但是,到底有沒有道理,不是他說說我就能信的。想到這裡,我還是那句話:“老徐哥,我家裡真有事,我忙完了馬上過去。咱倆村隔著一條溝,你家我也去過,半個小時後到達,你先回吧。”

“也行,那我先走了,先回家把茶水泡好,恭候你的大駕。”老徐打著哈哈,開車走了。

老徐走後,我收拾了一下辦公室,朝西大溝走去。幾個月來養成的散步的好習慣,可不能丟了。之所以不坐老徐的車,主要是想走一走,辦事也好,休閒也好,能走路就走路。

前面就是村廣場了。廣場靠北牆根的位置坐了一群老頭,馬紮子一溜擺開,背靠著牆根曬太陽,好享受!見我經過,一個老大爺趕緊起身,湊了過來,低聲說:“書記求你個事兒,我老婆子耳朵背,你站在她身邊大聲喊她,都聽不見,八成是聾了,能不能幫忙給她弄個聾子證。”

辦個聽力殘疾證,每個月會有補助的,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誰都想吃。

我不認識這位老人家,也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於是笑著說:“大爺,你是想辦個聽力殘疾症吧,等我幫你問問,再答覆你。”

“可不能叫我大爺,我比你小一輩兒,你叫我大侄子就行。”

我張著嘴,想說什麼一時也想不起來,只好苦笑一下:“行,那個,你回去吧,等我問問這事兒怎麼辦理,再告訴你吧。”

這一聲“大侄子”,我終歸叫不出口,老人家看樣子八十多,叫他爺爺還差不多。

剛走幾步,從衚衕裡走出一位老大娘,手裡端著個塑膠盆,盆裡裝著切碎的白菜幫子,還和著玉米麵兒,黃白色的,估計是出來餵雞的!

老大娘老遠就打招呼:“書記大侄兒,你這是去幹啥呀?”

“哦,我回家。”我胡亂地打了聲招呼,想應付過去,就沒停下腳步。

老大娘說:“你叫我是三嬸啊,書記侄兒,你看看這個棚子,上級說了好幾次要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