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人很快到了那位華衣公子說的宅院。

打眼望去,宅院恢弘,門樓氣派十足。

臺階足足有二十多層。

這戶人家應當非富即貴。

大門的匾額上寫著陳府。

沈清柯抱著木箱,和沈清棠一起上前敲門。

李素問趁機問出心中疑惑,“清柯和清棠兄妹一向很親,以往清棠有什麼事清柯二話不說就應下,今兒是怎麼回事?

清柯不肯幫清棠還人情,清棠非要清柯去書局。你還不讓我開口勸。”

沈嶼之笑著摸了摸李素問的頭頂,“夫人啊,自從你掌家後,都掉錢眼裡了。人啊!有時候不能只看見錢。”

李素問紅著臉拍開沈嶼之的手,“在街上呢!為老不尊羞不羞?沒有錢你們爺仨都去喝西北風?

沒有錢幫得哪門子工?

大不了以後多去這家書局買幾套文房四寶就是。”

“誰老?我還不到四十歲呢!清棠說男人四十一枝花,我還是花樣的年紀。”沈嶼之抗議,“還人情是清棠怕清柯不願意去書局找的由頭。

清棠上次回來就說過那家書局是北川縣最大的書局,裡面藏書很多,你還記得吧?”

李素問點頭。

“讓清柯去幫忙是讓他閒暇之餘就能有書可讀。你想想書局東家一個人就能忙過來證明書局不忙,清柯能有大把時間看書。”

李素問這才明白過來,沈清棠說是還書局老闆人情,也是在為沈清柯鋪路。

一舉兩得。

她還一直納悶,清棠這丫頭慣會來事,連城門口的守城士兵她都知道隔三差五送酒送吃食,怎麼獨獨欠了書局人情遲遲不還?!

沈清柯聰明,一下子就懂了沈清棠的意思。

他擔心家裡忙不過來才拒絕。

沈嶼之是沈清柯沉默時回過味的。

若只是還人情,沈清柯肯定二話不說就答應。

他沉默定然是有其他原因,略一想便明白過來。

李素問長長嘆息一聲:“能讀書是好事。可你們別忘了,咱們無詔不能回京!

甚至也不能離開北川吧?

若是不能離開北川,讀書有什麼用?只能參加縣裡的童試。

怕是連個秀才都當不了。”

當秀才要過童試。

童試分為縣試、府試和院試。

考試地點分別在縣、府、州。

院試三年考兩次,院試合格後,就能取得生員資格,也就是常說的秀才。

剛到北川時,一家人還興致勃勃想著以後能回到京城。

動輒就把沈清柯考狀元掛在嘴邊。

那會兒日子實在是苦,晚上睡山洞,白天伐木、採石,天天鑽木取火,每天從睜開眼到晚上睡覺忙不停歇。

每一天都要做以前沒做過的苦力活。

走了不少彎路。

沈清柯累到最嚴重時,拿筷子手都是抖的。

李素問經常聽見晚上沈嶼之翻身時會發出無意識的悶哼聲。

疼的。

就是太難太苦,才會想往以後的美好。

會說沈清柯考上狀元郎一家人風風光光回京城。

會說沈清棠成為富甲天下的女商,連皇家都禮讓她三分。

會說為她掙個一品誥命,讓大嫂和二嫂見了她就得卑躬屈膝的行禮。

後來,一家人慢慢開始習慣生活在山谷裡,直到現在溫飽有餘。

漸漸也不再提考狀元、給她掙一品誥命的事。

甚至會刻意在清柯面前避開科舉這個話題。

剛進山谷時的豪言壯志大都拋之腦後,就沈清棠還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