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林裡的屍體是那青衣人移走的,從樹下藏到樹上濃密的林葉間。

那是在小叫化去買棺材的時候。

青衣人並沒有放過他,一直都在釘著他,卻一直都沒有出手。

小叫化買了棺材回來,發現林中的屍體已經不見了,並沒有再去找。

他已經替他們把棺材買來,已經盡了自己的一份心,不管他們的屍體是被誰搬走的,都已經跟他全無關係,對這件事已經完全沒有興趣了。

青衣人對這五個死人的興趣卻很濃,居然又叫他的屬下把那五口棺材買來,將他們的屍體載走,反而放過了他一直在追蹤的小叫化。

這五個人跟他有什麼關係?他為什麼要替他們收屍?為什麼忽然放過了那小叫化。

他的屬下從不敢問他任何問題,他也不準備對他們解釋,只簡短的發出命令。

“下次無論在哪裡見到那個小孩都不要再動他。”他蒼白的臉上竟似帶著某種很沉重的表情,“立刻把這五口棺材送到濟南府去。”

小叫化看見吳濤的時候,這五口棺材奇*書*電&子^書也已入城了。

夜,對很多人來說這一天的晚上卻和平常不一樣了。濟南府的市面也遠比平時蕭條,有很多平時生意做得最大的商號店鋪,都一早就關上了大門,連幾天前就已約好的生意和常來的老顧客都不再接待。

兩家本來訂好要在“大三元”辦喜慶宴會的人也被迫改了地方。

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了什麼?這些店家的掌櫃和夥計也一個個全都守口如瓶。

唯一的線索是,這些商號都屬於遠近知名的億萬鉅富孫濟城所有,孫家警衛森嚴的宅院外,又不時有身手矯健神色緊張的健漢騎著快馬飛馳來去。

小叫化看見吳濤的時候,吳濤正在一家不大不小的飯鋪裡吃晚飯,看起來好像有點悶悶不樂的樣子,面前擺著的兩盤菜和一角酒連動都沒有動。

小叫化站在街對面看了他半天,忽然下定決心要去陪陪他,替他解解悶,隨便也正好幫忙替他把兩盤菜一角酒解決掉。

可惜這個尖頭灰臉的老小子卻完全不想領他的情,根本不理他。好像根本就沒有看見有這樣一個人站在他面前。

小叫化笑了,露出了兩個酒窩。

他絕不是那種隨便就肯放棄兩盤好菜一角好酒的人。

這個老小子雖然視錢如命一毛不拔,他相信自己還是一樣有法子可以對付的。

所以先就在這老小子對面坐了下去,然後才問:“你的錢包是不是掉了?”

這句話是他早就研究過很久,要吳濤再也不能不理他的。

吳濤果然中計了,立刻轉過頭來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的錢包掉了?”

“我當然知道。”小叫化反問,“你想不想要我替你找回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順手從桌上的竹筒裡抽出雙筷子,隨便把一個盤子裡的豬耳朵豬心豬腸豬肚豬肝每樣都吃了兩塊。

吳濤只有看著他吃。

那個錢包裡的銀子已經足夠買一條大豬。

“你真的能替我找回來?”

“半點不假。”

“什麼時候能替我找回來?”

“就是現在。”小叫化說,“現在我就能找回來。”

說完這幾句話,另外一個盤子裡的木須炒肉餅也已被他解決掉一半。

吳濤當然要趕快問:“我的錢包呢?”

“你的錢包就在這裡。”小叫化右手的筷子並沒有停下來,用左手拿出那個錢包,“這是不是你的?”

“沒錯,是我的。”

錯是沒有錯,只可惜錢包已經空了。吳濤也只落得個空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