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流芳殿內,陸花未一身華服,素手執扇,蓮步輕移,緩緩吟哦,一張瀲灩生輝的臉龐,看不出任何情緒。

春草、秋夢,立在一旁,現在的娘娘定是懷念往昔。

下面還跪著兩個姑娘,怪怪的,姑娘裝扮卻是男人的氣息,細心的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

她們已經把探得的情況都稟報了,但娘娘什麼表示也沒有,心裡不免驚慌,只得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春草。

春草會意,意欲上前,卻又聽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是娘娘。”

“窗前花色映嬌容,對鏡畫眉細描紅。梳就青絲挽成髻,妝成不知郎歸期。庭院深深蝶自舞,終是痴心錯付。”

陸花未佇立窗前,扇抵眉心,把所有的幽怨、哀悽都藏於扇下。

掌心攤開,裡面躺著一支做工精細、質地上乘的玉簪,這是她行及笄之禮時雍王送的,那一眼便認定他了。

到而今,卻是錯付。

嘣一聲脆響玉簪斷開,簪斷情斷,人不再。

“春草準備一下,本宮要去良月苑一趟。”

琴聲嫋嫋升起,似小溪緩緩流淌,纖纖玉指歡快的跳躍,如玉的臉龐映著點點霞光。

不經意間一片落葉竟靈巧的從窗外飄落進來,在琴絃上停留片刻,徑直落下到腳邊。

點點沉香縈繞鼻端,在心中沉澱,在時光裡芬芳。這是墨瀾在聽聞自己睡眠不好時,特意送的,臨行囑咐照顧好自己。

心那麼小,一個他已經裝滿;一點情已經足夠。

桂姨輕輕地快步踏進來,猶豫了一下行一禮:“娘娘,王妃來了。”

“哦?”素手一頓,琴聲戛然而止起身道,“我們出門迎迎。”

說著轉身往外走,陸花未已到門口,“拜見王妃,給王妃請安。”這禮行得挑不出瑕疵。

眼前這女人是德妃的心腹,一身素衣,淡淡的妝容,真有種清水出芙蓉之感。

可她喜歡牡丹,雍容華貴,無與倫比,舉世無雙。所以,她要做牡丹。

她微微一愣,急急上前攙扶,“妹妹怎的如此客氣,行此大禮姐姐可怎麼擔得起。”

“應當的,”月萱笑臉相迎,“桂姨快去沏茶。”

“是。”

“妹妹別千萬別客氣,原本早就想過來的,又怕給妹妹添麻煩,所以這才來遲了些。”

“還是我這做妹妹的失禮,理應我去探望才是,怎敢勞煩姐姐親自前來呢。”這寒暄、客套的話,她可是張口就來。

片刻,桂姨捧茶一一奉上,“姐姐嚐嚐看。”月萱端起茶招呼。

“嗯,好茶。”陸花未輕啜一口。

“姐姐若是喜歡,待會我讓桂姨給包些帶過去。”

“多謝妹妹的好意,不過那倒不必了,”陸花未放下茶杯,“妹妹也受寵多日,墨瀾也幾乎夜夜留宿,可為何……”

“這……這個誰又說得好呢。”月萱俏臉一紅,細細揣摩她的用心。

“妹妹要加把勁才是,姐姐福薄,你要爭取早日誕下皇嗣才是,這樣墨瀾才會安心,切莫讓外人得了便宜。”

這話幾個意思?月萱顧不得多想,只道:“姐姐多慮了,墨瀾的人品,我們還能不知道麼。”

“這倒也是,只是怕人心難測,防不勝防,”陸花未說著話鋒一轉,“對了妹妹,那個籬疏跟墨瀾毫無關係吧?”

“沒有,她只是墨瀾下屬的一個故人而已。”

“哦。”這個女人回答得挺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