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幫我給姨父求個請,讓他到學校的建築系去旁聽,這樣不僅可以讓他學習更多的建築理論,而且或許會受到那些教授們的賞識,從此被更多的人發現。姨父是學校的校長,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對了,姨媽不是也在找人設計畫廊嗎,能不能找他試一試。

表姐,你是最疼我的表姐,您就幫我這個幫吧。

我決定一試,不僅因為我向來對這個表妹有求必應,還因為我對錶妹的這個救命恩人產生了一定的好奇。表妹說他的東西充滿了藝術感,我對一切接近藝術的東西或人都會產生一定的好奇。

不過,我要先看看他設計的東西,看看值不值得我幫。我向她提出了要求。

好啊,好啊,我明天就拿來給你看。表妹激動地摟著我笑了,我也在期盼著與那些稿紙見面。

1983年7月10日晴

看過那些稿紙後,我徹底相信了小宜的話。並把稿紙拿給父母看,替他向父親和母親說了這事,他們對他設計的東西甚是欣賞,問我是怎麼認識這個人的,自從小時候經歷了那段動盪的歲月後,我就不喜與生人交往,他們也是知道的,所以突然為人求情,他們有些意外。

我是幫蘇宜求情的。我實話實說。

那丫頭認識的,不知道人品怎麼樣。父母不太喜歡蘇宜,因為自從姨媽走了之後,她就變得執拗,喜歡頂撞長輩;,只有我知道,她心裡只是悲傷,覺得是這個世界的不公帶走了媽媽。她曾經對我說:我恨周圍的大人,媽媽只是喜歡跳舞,為什麼就成了資產階級了,為什麼就該死,我偏要跳,我要證明舞蹈是美的,而不是罪惡和墮落的。

所以我知道,那天一定是她堅持要報舞蹈學校,而姨夫不答應,她離家出走的。

為了證明那個救命恩人人品很好,我把表妹離家出走,遇到小混混的事告訴了他們,說這個人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丫頭就是整天不安分。不過救她的人倒是人才。父母對錶妹和她的救命恩人評論到。

父親說,你明天或者什麼時候帶他到學校來找我吧。母親說,畫廊的事還要考慮考慮,畢竟不是有名的建築師。

1983年7月11日晴

今天第一次見到他,他的傷還沒太好。我曾未想過我與面前這個人會有很深的瓜葛,但在見到他的時候,內心有種微妙的感覺,我、他、表妹我們一起在公園的長椅上並排坐著,感覺我們像認識了很久了的老朋友一樣,當他得知有到學校學習的機會的時候,並沒有太激動,只是笑著對我說了謝謝。

雖然從小畫畫,但是我對建築也有一定的興趣,就與他聊了起來。

和表妹一起回去的時候,她說,姐,真沒想到你和他有這麼多的共同話題。是啊,我也沒想到能與一個生人有這麼多的話說。

1983年7月12日 雨

今天不巧是雨天,帶著他去學校。我和表妹撐一把傘,他單獨一把。我在中間,他和表妹分別在我旁邊,我們在雨中邊走邊聊著關於藝術和哲學的話題,他的談吐根本不像是沒上過大學的人,很紳士很博學,我想他一定是讀過不少書。他一米八幾的個子,讓我在說話的時候忍不住想側過頭去打量他。他那天穿著發舊的白襯衫,黑色的確良褲子,打了補丁的布鞋。我突然注意到了他打著傘的手,白皙修長,不像是窮人家出身,這樣的手註定是為藝術而生的,這雙手絕對不能放棄藝術,不知怎的,我的腦袋中,出現了他用這雙手去幹粗活的情景,感到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因為生存而放棄了成為偉大建築師的夢想,那將多麼可怕,那是對藝術的褻瀆。又想起他設計的東西,我激動不已。

我沒忍住,從我和表妹的雨傘跑出來,站到他的面前,緊緊抓住他撐著傘的手。

姐,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