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有些瑟瑟發抖的寤生,面上的神情才緩了緩:“把鞋穿上。”

寤生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話地乖乖穿上了鞋襪。剛站起身,就見面前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而乾淨。她不覺一怔,疑惑地看向他。

“扶著我的手,就不會摔跤了。”這語氣雖然平淡,可卻是十足十的命令,“聽見沒有?”胤禛見她發愣,有點不耐煩。

你是老大行了吧?!寤生心裡雖及不情願,但還是迫於這人的威嚴將手遞了出去。

“阿福,你跟這兒等著,別亂跑。”胤禛轉頭吩咐了一句,另一隻手接過傘。

寤生有些迷迷糊糊地跟在他身旁走著,手心傳來的溫度竟然神奇般的漸漸驅逐了身上的涼意,讓一顆心都似乎跟著暖化了。

“啊……”腳下突然一滑,嚇得她尖叫出聲,條件反射的猛地抓緊了那隻溫暖有力的手,於是重心順帶著忽然偏移,腳下又毫無防備的滑了一下,整個人都幾乎倚在了某人的懷裡。

OMG~她暗叫不好,同時身體比大腦先一步反應,慌忙跳了開去,臉上霎時紅了,一顆心也怦怦直跳。天吶,這也太糗了吧!

四爺皺了眉:“你怎麼回事,路也不會走了?站那麼遠做什麼,是淋雨淋上癮了不成?”說著伸手用力一拉,只聽見“砰”的一聲悶響,這下倒好,寤生結結實實地撞進了冷麵四爺的懷裡。

“嘶……”她揉著被撞疼的鼻子,忍無可忍地瞪向罪魁禍首,卻不妨跌進了一汪幽潭之中,如暗夜之海黑漆漆的深不見底。

直到那雙深瞳中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才驀然驚醒,發覺自己竟盯著這人看了許久。努力按捺著急速的心跳,她低眉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想象中的羞辱或嘲弄並未發生,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溫暖越過心防傳遞到心底,有些發燙。她一邊暗罵自己每次見了這座冰山就無緣無故非常沒用的失神花痴心跳加速,簡直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一邊專心致志地看著腳下,小心翼翼地走路,發誓再不能出糗了。不過令她納悶的是,這人今天怎麼突然變得如此好心,竟然屈尊送她回去?上次他說的那些混賬話,她可不會這麼快就忘了。

“你不用胡思亂想,”頭頂飄來漫不經心的聲音,“我不過是順便而已,或者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不過你可得記住了,你又欠了我一個人情。四爺的人情,可不是那麼好還的。”

寤生無力地翻了個白眼。瞧瞧,真實嘴臉出來了不是?這人果然沒那麼好心!

“四爺的人情,寤生該怎麼還呢?”認識了這人的本質,她反而不怕了,揚起眼波似笑非笑地望著他。

這恐怕才是她的真實模樣吧,柔弱外表之下卻是令人不容忽視的自信傲然,眸中斂去了平日常見的淡漠,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皎如明月的神采。有趣。胤禛凝視她片刻,勾起了唇角:“恐怕就是把你整個兒包成禮物送給我,也是還不清的。”

寤生心頭一怒,但轉念間便壓下了怒氣,面上雲淡風輕地一笑:“四爺說笑了。寤生就是有這個能力,也沒這個膽子。莫說御前的宮人,就是這紫禁城裡的一隻貓一隻狗那也是皇上的所有物,送不送人,除了皇上誰敢拿這個主意?”

胤禛微眯了眼,一抹寒意自眼角帶出,揚起的唇角掛著冷冷的淡笑。他忽然換了手握住寤生的手,另一隻打傘的手繞過寤生的肩,幾乎要將她圈在懷裡了。此刻若有人遠遠望去,一定會覺得煙雨濛濛中的這一幕是多麼的溫馨和諧,宛若淡墨丹青,唯可卷也。然而若是走近了聽到二人的對話,一定會嚇一跳的——這樣的對話,為什麼說話人臉上還能掛著淡定的笑容,語氣還能像談論天氣一樣自如隨性?

“你雖說只是宮人,可也比貓狗那些畜生強多了,怎麼能將自己同它們相提並論呢?”